他說的時候,張洞庭就在一旁,滿目深情,連連點頭,嘴角的笑有些含蓄羞澀。
洪先生:“姑娘既然經營書肆,必定飽讀詩書,有智慧,與那些市井小人不同。”
“洪先生謬讚了,”秦東籬掩唇淺笑,“我確實認為,諸子百家,要想有經典傳世,也需經曆一番捶打,在唇槍舌劍的罵戰和詆毀中,彙集同道之人。文字可不是一般人能習得的,先生胸中大有乾坤,小女子十分佩服。”
洪先生眼前一亮,感動地捏一把胡須:“秦老板真乃洪某知己啊!”
“這段時間,我手上還有些活……”秦東籬表示遺憾,“要與洪先生合作的話,恐怕還需要再等上一等。”
洪先生擺手:“能結交到秦老板,是洪某的榮幸!洪某如今暫住張宅,秦老板如果得空了,派人來張宅通知一聲,我們隨時可以繼續商量。”
聊得也差不多了,秦東籬起身,準備走。
洪先生喊住她:“秦老板,可要了解一下我們法天教?”
“我嗎?我隻是個普通商人,還是女子,何德何能……”她越說越惶恐。
洪先生趕緊道:“正因你是女子,我們法天教,女子的地位是非常高的,洪某能感應得到,秦老板與我法天教太陰神女有極大的緣分!”
秦東籬不知道說什麼:“真是受寵若驚。”
……
回到午馬街,還沒到南山巷,秦東籬把那本禱告的小冊子丟給衛競:“我真牛逼。”
衛競皺眉,把小冊子揣懷裡,湊近了秦東籬,嘴巴不動:“有人跟著,彆回頭,彆說話。”
秦東籬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因為被流氓跟過,她都快ptsd了。
一直到他們從書肆前門進去,衛競才放鬆下來:“行了,他們走了。”
“誰跟蹤我們?”秦東籬長舒一口氣。
“從我們走出茶樓開始跟的,”衛競把小冊子拿出來,很嫌棄地丟給田黍,又示意他也跟上來,“那個法天教,很明顯就是邪|教。”
秦東籬應道:“這會兒的邪|教一點掩飾都沒有,欺負明事理的人少。”
“他們有自己的印刷工坊,還要來找你,就是盯上你了。”衛競毛躁地跟著她穿過院子,往後樓去,“什麼女子地位高,也是誘惑你的!”
秦東籬有些好笑:“大哥,你不會以為我信了吧?”
“那你乾嘛還跟他們浪費口水?”衛競在茶樓裡憋死了,氣壞了,現在一口氣喝光了茶海裡的茶水。
那是洗茶水,喝了就喝了,秦東籬默默地又泡了一壺,見田黍也在,洗了三個茶杯。
“法天教已經發展到了可以大量印刷的洗腦宣傳階段,”秦東籬把茶杯抵在唇下,沉吟,“這個階段的邪|教,不管出於什麼動機,都存在衝擊當下意識形態的潛在可能,等它們的勢力發展到一定程度,必定會打破現有社會秩序穩定。”
秦東籬接著說:“相應的,市場也會發生改變,現在我們的暢銷書是《詩經》,到了那個時候,說不定是什麼法天教《聖經》了。”
“隻要我在,自然書肆就不可能售賣那種東西。”
“唉!可能是反邪|教的意識刻進DNA裡了吧,雖然我隻是個小角色,即使不能改變什麼,但是看到了,就不能坐視不理,忍不住。”這很正常吧,秦東籬表現得十分理所當然。
衛競閉上眼,感受著久違的新時代思想對他靈魂的撞擊感,進步的,積極向上的……
包裹住他的那層殼,似乎要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