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情有可原。陳今家剩她自己,平時還要上學,暫時沒空忙活家裡的事情。至於陳文強家,蓋房花了不少錢,建築公司那邊的尾款被拖著,還得給工人發工資,錢不趁手,這裡的裝修就給耽擱了下來。
村裡有人說他們兩家是白浪費錢了。
“陳今放假了?”周大嬸正在小賣部裡和田苗嘮嗑,兩個相差二十多歲的人也能聊得津津有味。
田苗起身看了眼,喊了聲“三表姐”,然後道:“我二姨說讓你今晚去家裡吃飯。”
“好,知道了。我先回去放東西。”
陳今是和三個舅和兩個姨家的姐妹們一起排行才排到“3”的,大舅家有兩個表哥一個表姐,二舅家就一個表姐,三舅家一個表哥一個表弟。三舅是她媽的堂哥,三舅爸媽和她外公外婆是親兄弟,走得近關係也好,和親舅沒什麼區彆。除了三個舅,陳今還有個兩個姨,大姨是她媽的親姐,二姨是她媽的堂妹。
整個橋東村,都是一個老祖宗分出來的,家家都有點親戚關係,姓陳的內部都聽團結的。年初她爺爺家那邊想把她戶口給遷回去,遇上她大舅那個暴脾氣,差點就演變成橋東村和橋西村集體鬥毆。
她親戚很多,但也就集中在橋東村和橋西村了。在橋東村是“彆人家的孩子”,在橋西村是“惹事今”。
嗐!
陳今從包裡翻出家裡一樓的鑰匙,家裡兩棟樓中間隻擱了一米寬,除了左邊那棟樓的一樓是留著自家人住的,其他的全部都是用來出租的。
出租的房子也不是一直都能出租完的,有時候有人退租了,得等上一段時間才有人租進來。他們不可能花錢打廣告,也沒什麼宣傳手段,新租客大多是老租客給介紹過來的。
雖然她們這出租房收拾得乾淨整潔、租金便宜,但上班距離遠,來租房的人就遠不如橋西村的多。
自家住的這邊一樓裝了兩扇門,開門進去,左手邊是廚房,右手邊是公衛,客餐廳一體,特彆寬敞。家裡四個房間,她的臥室和書房是鄰著的,主臥是她媽住的,裡麵的擺設還維持著原樣,空著一間客房,大姨一家回來過夜就住她家裡。
家裡大到沙發冰箱,小到筷子調羹,都是她和媽媽商量著陸續添置的,有的用了好幾年了。
以前不覺得家裡寬敞,現在發現到處空蕩蕩的。
進門時順手拍了下門口鞋櫃上的白色小狗玩偶,它會發出“回來了回來了”的聲音。
把行李袋拎到臥室裡,然後去她媽房間在大衣櫃最底下那層摸了一會兒,才找到可以往下按的機關,底層的木板就彈了開,裡麵是個長方形的鐵盒子。
鐵盒子裡是她的家底,戶口本、房產證、兩份宅基地證,兩本存折,一本存折在今年上半年陸續存了錢進去,裡麵現在有一萬五,還有一本存折隻進不出,從82年開始往裡存錢,停在了去年十一月份,十年下來存了兩萬三。
她能用的也就這三萬八了。
多蓋出來的六層樓,三萬八裝修不完哦,而且橋西村的拆遷還是沒風聲出來,她怕裝修出來了沒那麼多租客。
收拾了下家裡,給換了新床單,陳今就去小賣部跟田苗對賬,缺貨了的要進貨了。
平時田苗都是去陳今三舅媽家裝了飯帶到小賣部裡吃,晚上八點才關店門回去。今天陳今讓她提前把店關了,吃了飯再過來。
“二號樓住301的租戶問新蓋的樓什麼時候裝修,他有幾個朋友想來租房。三表姐,家裡的新房啥時候裝修啊?”
“沒錢,先放著吧。”陳今說著回頭道:“苗苗,你現在說話一股東北音。”
田苗歎氣,幽怨地瞥了眼一號樓的方向,“一號樓204住了對東北夫妻,晚上下班吃了飯沒事就出來小賣部嘮嗑,把我給帶拐了點。”
“嘖嘖,一號樓現在住了三戶東北來的了。”她都不敢想,要是這些人下班湊到一起,一號樓就要變成“東北味”了。
去隔壁周大嬸家的果蔬店買了個大西瓜,沿著寬敞的村道走個五分鐘就到了三表舅家。三舅家宅基地小,隻起了一棟樓,前兩年就蓋到六樓了,所以大舅想慫恿三舅繼續蓋房也沒地折騰。
三舅媽在廚房裡炒菜,表弟陳永安在屋裡玩小霸王遊戲機,聽到聲音,抬頭看了下,激動地招手,“三姐快來!”
這套小霸王遊戲機還是陳今的,是她媽見她不愛看電視所以給她買了遊戲機,結果她不愛玩,便宜了陳永安。
“你和苗苗玩吧,我去廚房幫忙。”把大西瓜放冰箱裡,陳今就擠進了廚房。
三舅媽沒讓她上手,說快好了。
“剛看到三舅扛鋤頭出門,去乾嘛呢?”
“看他的桃樹唄還有啥?也不知道你大舅怎麼想的。”
得,又一個被大舅忽悠種植桃樹的。
“那幾塊空地是靠近橋西村,但人家橋西村拆遷哪可能拆到那頭去?”想著跟在橋西村後頭蹭湯喝?要她說啊,就是白費力氣。
“對了,你家新蓋的屋子什麼時候開始裝修?”三舅媽低頭忙活,嘴巴也沒個停歇,“你要是不夠錢,家裡還能借你一些。既然都加蓋了,不能老空在那,浪費錢。好在你這學期不用去上課對吧?那還能在家裡看著。不過啊,你要是有彆的事要忙,就提前和我們說一聲,到時候我們也好幫襯。”
“啊對了,你爺打過電話來,說村裡開大會,讓你回去吃飯順便認認人。”
“我又不跟他們姓劉,我不去。”
三舅媽瞪了她一眼,“乾嘛不去?最近到處都在傳橋西村拆遷的通知要下來了,你不姓劉但你爸姓劉啊,要是拆遷了,怎麼也得有你一份。”
看來橋西村是真的要拆遷了啊。
陳今笑道,“這樣啊,那我就去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