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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桑枝以為梁沉住學校,蛋糕放在了宿舍,這會兒他們準備先回學校一趟。
宿舍樓下,宿管阿姨仍然不在,梁沉便暢通無阻地帶著桑枝來到他的住處。
輸密碼,開門。
門一打開,桑枝就看到了坐在書桌前的薄敘。
他身上的衣服還沒換,因為淋了雨,肩膀和褲腿都洇著深色水痕。
可能是忙著什麼事,還來不及換掉這身濕了的衣服。
他側著頭,與桑枝視線相觸,對視一秒後,回頭,手指不動聲色地蜷了蜷。
再次和薄敘打了個照麵,桑枝比之前稍微自然一些,但心裡的忐忑和心虛隻有她自己知道。
桑枝準備的蛋糕還擺在薄敘的書桌上,沒有任何被動過的痕跡。
梁沉進來看到了,明白桑枝應該是認錯了桌子。
他走到薄敘身旁,說了聲“不好意思”後,開始收拾薄敘桌上的東西。
薄敘淺淡應了聲,沒說什麼,繼續在梁沉的書桌前坐著,盯著自己臨時放在桌上的筆記本電腦。
重新踏入這個四方空間的桑枝略微不自在,黑暗之中陌生滾燙的氣息仿佛還在她鼻尖纏繞。
她壓著混亂的心緒,稍稍站到一旁,等著梁沉收東西。
而這時,梁沉後知後覺,轉頭向桑枝介紹:“桑枝,這是我的室友,薄敘。”
桑枝的身體頓了頓。
薄敘覆在鼠標上的手也不甚明顯的停了一下。
某個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秘密讓氣氛變得微妙,不露聲色的氤氳著。
桑枝思考片刻,決定掌握主動權,轉頭衝薄敘露出一個禮貌的笑,似乎兩人是第一次見。
“你好,很高興見到你。我叫桑枝,梁沉的女朋友。”
桑枝漂亮的杏眼漾著笑,她希望薄敘是個聰明人,能懂她的意思配合她,不要亂說話。
薄敘靜了幾秒。
外套拉鏈沒有拉上,裡麵是黑色寬鬆的圓領薄衛衣,襯得下頜與脖頸的線條利落乾淨。
他的一雙黑眸靜靜與眼前女孩對視著,片刻之後,喉結滾動,緩沉地說了兩個字:“你好。”
好像真的是第一次見。
桑枝很滿意。
不愧是腦子靈活的優等生,一點就通。
薄敘的目光在桑枝身上短暫停留,再沉默地斂眸,收回視線。
晚上的事情是個意外,他熟悉自己宿舍,沒有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借光,並沒想到宿舍裡還有一個人——
“對了,教授發群裡的消息你看到了嗎?今天我們提交的報告,有幾處數據錯了。”
梁沉的聲音忽地拉回薄敘思緒。
薄敘不自然地眨了一下眼,纖長眼睫掩著一些不能外露的情緒,應了一聲:“嗯。正在改。”
梁沉這會兒已經收拾好桑枝帶來的東西。
他讓桑枝等自己一會,之後走過去薄敘身邊,微彎身體看他的電腦,跟他一起修改他們的報告。
他們讀的建築係,每一個數據都很嚴謹,就算是小數點,都必須保證完全正確。
桑枝不清楚薄敘,但了解自己的男朋友。
梁沉對學習上的事情格外認真,以前她無論在他旁邊怎麼折騰,他都能專心致誌地解題。
桑枝不影響梁沉修改報告,她對他們學習上的東西更沒有興趣,就安靜在旁邊等著,順便打開手機。
微信消息有很多,她挑了幾條回複,回複完了開始刷朋友圈。
修改的時候,梁沉不經意側頭,看到了薄敘脖子上的咬痕。
像是新傷,痕跡偏紅,被黑色衛衣映襯著,牙齒印清晰可辨。
“你脖子怎麼了?”梁沉問。
室友之間關心的詢問很正常。
但桑枝因為這句話,差一點沒拿穩手中的手機。
黑暗裡她和薄敘胡鬨的畫麵倏然跳入腦海,呼吸不受控地亂了起來。
薄敘聞言,下意識抬手碰了一下喉結,骨骼分明的手擋了擋那處咬痕。他眼睫微動,淡淡瞧了一眼一旁的桑枝,而後斂眸回答:“貓咬的。”
“貓?我們學校的貓嗎?”
“嗯,野貓。”
野貓——
他在說些什麼——
桑枝的臉瞬間憋紅,恨不得立刻縫上薄敘的嘴巴。
梁沉沒覺察出什麼,轉頭卻見桑枝臉頰微紅。
他問:“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
桑枝稍一慌神,不經大腦就再次撒謊:“凍的,這裡太冷了。”
“你再等我一會,修改完我們就走。”梁沉抬手打開自己的櫃子,從裡麵取出一件外套遞給桑枝,“先套一下,我給你倒杯熱水。”
宿舍裡沒有熱水,梁沉去外麵接。
他一走,周遭的空氣頓時凝滯下來,靜到窗外的雨水聲清晰可辨。
桑枝還記著剛才薄敘說的話,小臉臉頰浮著一層紅暈,眼神忿忿,直直盯著他的臉看。
薄敘覺察到,轉過頭,與她對視。
眼眸半壓,垂下的睫毛根根分明,遮著不起波瀾的黑眸。
桑枝承認,薄敘的這雙眼睛,看人的時候會讓人產生壓迫感。
彆人無法看出他的真實情緒,他卻能輕而易舉地將人看透。
桑枝小小地抿了一下唇瓣,差點退縮。
但她忍住了。
然後,她拿出自己曾經不可一世的氣勢,瞪著他眼睛,充滿警告意味地拋出一句話:“你想被滅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