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樓下的超市買的。”
薄敘順便買了一把長柄雨傘。
他好像格外喜歡黑色,圍巾是黑的,雨傘也是黑的。
桑枝的長睫微顫,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覺,她看著薄敘身上被雨水打濕的外套,黑色不顯水痕,但是依稀能辨。
“真的很麻煩你。”
她挺過意不去的,因為手機關機,醫藥費都是薄敘出的。
薄敘並不喜歡桑枝的客氣,確認將桑枝包裹好,不會被風吹後,問:“現在有胃口吃東西了嗎?”
桑枝怔了一下,才想起他們都沒吃午餐。
現在都已經是下午了——
“我請你吃飯吧,當作感謝。”
薄敘沒有拒絕。
或許是他知道,這一次見麵過後,下次見麵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
不論是誰請客都沒關係,隻要是他和她在一起就行。
隻要跟她在一起,他的心,都是發著顫的欣喜。
雨太大,去不了太遠的地方,正好醫院旁邊有家麥當勞。
桑枝執意要自己請客,先借用店裡的充電寶充電,然後才去點餐。
他們坐在玻璃落地窗前的位置,長桌,高椅,肩並肩,一同看著玻璃窗外被大雨侵蝕的城市街景。
餐來了。
漢堡薯條可樂,來來去去也就那幾樣。
退燒之後,桑枝的胃口還可以,吃著漢堡,甚至還想再喝一口冰可樂。
但是桑枝的手還沒碰到冰可樂,一隻腕骨突出、富有美感的手,就將那杯可樂移走。
之後放到桑枝麵前的,是薄敘不知什麼時候點的熱牛奶。
“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喝牛奶,但是至少今天,你不能喝冰可樂。”
薄敘一邊說,一邊拆著漢堡的包裝紙,動作斯文,又帶點漫不經心。
離得這麼近,桑枝看到他的手指修長骨感,手背上筋骨分明,隱隱看得到青筋血管。
也是隱隱的,透著某種少年剛長成的性感。
桑枝想到了梁沉。
比起薄敘看著總是情緒很淡的臉,梁沉給人的感覺會更柔和一點。
梁沉會對她笑,會溫柔地看著她。
可是,他現在又在哪呢?
薄敘拆完漢堡包裝紙,敏銳地察覺到身邊人突然的情緒低落。
他轉頭看向桑枝,瞳仁漆黑,薄唇輕輕開合:“在想什麼?”
桑枝沒有掩飾,說:“男朋友。”
她在想男朋友。
薄敘的眸色沉了幾分,他看向前方玻璃外的雨,不仔細看,並不能看出他情緒的變化。
卷土重來的嫉妒被他狠狠壓著。
“你喜歡他什麼?”
“嗯?”
薄敘裝著若無其事,重複一遍自己最想問的問題:“你喜歡梁沉什麼?”
他又加一句:“為什麼你能喜歡他這麼久。”
兩個算得上剛剛認識的人,突然討論這樣的問題,似乎有些越界。
桑枝定滯幾秒,怔怔望著薄敘的側臉,思緒還停留在剛才不知緣由的比較。
梁沉算的上長相優越,但是不得不承認,薄敘的五官輪廓,更立體深刻。
她的心神微恍,過了會才想著回答薄敘。
“不知道。”桑枝誠實地說,“喜歡就是喜歡,應該沒那麼多理由吧。”
薄敘的眉眼黑得深沉,片刻後,他點了點頭,算是讚同桑枝的話。
確實。
喜歡不需要理由。
否則,他也不會不可控的喜歡她。
“你笑起來很好看。”
薄敘依然望著前方,雨水磅礴,像他已經被擾亂的心。他藏起來的秘密,藏在心裡的話,怕嚇到她,最後到了嘴邊變成:“你應該要笑,不該因為誰而難過。”
桑枝錯愕著,幾乎沒有第一時間讀懂薄敘的話。
他也沒看她,像是刻意避開眼神的交流。
“你是在安慰我嗎?”桑枝理解錯了薄敘的意思,“因為我和梁沉吵架,所以你來勸和?”
聞言,薄敘抿動唇角,漆黑的眼眸重新落到桑枝臉上,似乎是在笑。
勸和。
他怎麼會勸和。
桑枝以為薄敘和梁沉是室友,薄敘是以朋友和同學的角度,勸解安慰她,便不知不覺袒露心聲。
“其實我沒有特彆生他的氣。是我自己情緒不好。等晚上我心情好一點了,就會找他。”
“我沒有在勸和。”薄敘的聲音是淡的,也是直白的,他說:“我不會勸和。”
桑枝眨動眼睫,表情更懵幾分。
暴雨雜亂地捶打在他們麵前的這片玻璃窗上,悶鈍又急促。
兩人之間的空氣變得凝滯粘稠,玻璃外的濕氣好像都滲透進來。
在桑枝懵懂不明的目光裡,薄敘問她:“你應該看過一本書吧,《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
桑枝想起高一那年的冬天,在圖書館隨手拿的那本書。
她沒看完,也不知道到底講了一個什麼故事。
“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世界也不是隻有一種可能。”
薄敘的眼睛很認真的注視著桑枝,黑沉的眼眸,裡麵似乎隻有桑枝的倒影。
他的眼裡似乎就隻有桑枝一個人。
他說:“世界上不是隻有梁沉,你也可以有彆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