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也不要她了。
到今天他媽來找他之前,程皓都想好了,他不要理他媽了,也不會給她養老!
程皓的反應在江南意料之中,程母不搞這些小動作、叉燒哪天變成好兒子她才奇怪。
“還記得我跟你說的話吧?”江南低頭看向程皓,“如果有人嘲笑欺負你,你就跟他們說今天我帶你做了什麼,讓他們回家找他們沒離婚的媽媽帶他們來,不來就輸給了你,他們沒資格嘲笑你。”
程皓果然重新開心起來,眼睛亮晶晶地問她,“你下次什麼時候來看我?”
江南想了想,回答,“不確定,但三十天內肯定會來。”
程皓沮喪,“你不能多來幾次嗎?”他想每天都能這麼開心。
江南好笑,“我要上班掙錢呀,沒錢怎麼玩?我隻能帶著你上公園裡乾坐著,那樣你樂意?”
程皓趕緊搖頭,妥協了,“那好吧。”
到家的時候,他衝江南招手,“下次早點來!”
家屬院裡的鄰居們看這母子倆出去一趟回來好的跟什麼似的,都嘖嘖稱奇,道是江南會哄孩子。
江南沒聽到,緊趕慢趕才趕上了去往紅山公社的末班車。
車上隻有零星幾個人,坐在頭排的是一個頭上貼著紗布的女人。
江南多看了一眼,感慨在這車遇上傷患的幾率也太大了。
前有趙瑞,後有這個女人,傷得還都是腦袋,何等巧合。
下了車後,江南看那個女人提著行李包往招待走,倒是沒在意。
隻沒想到,才回宿舍沒多久,她剛洗漱完畢就又見到了那個女人。
朱老師帶著她敲開了江南的門,不好意思地問她能不能借住。
“岑知青的介紹信過期了,招待所不讓住,現在天又黑了,回大隊不安全,隻能到學校借住一晚。”朱老師解釋道。
江南倒是無所謂,隻是,“空床倒是有,但我沒有多餘的鋪蓋,至於倪老師的床,我不能做主。”
本地三月份夜裡溫度不高,沒有鋪蓋肯定會凍病的。
朱老師聽她答應了,高興道,“我有一床多的。”
說著,回去抱了一床被子來,就這樣,江南貢獻了一張涼席和半壺熱水,招待這位女知青住下了。
等人裹著被子上床休息,江南開始坐到書桌前複習,今天帶程皓瘋玩了一天,她的學習計劃還沒完成。
感覺有人看她,江南回頭,發現女知青坐在上床,恍惚地看著她。
“你要參加高考嗎?”女人問。
“對。”江南點頭。
她上輩子也參加過,岑靜秋陷入了自己的思緒。
但考得不好,斷絕了回城的機會,她接受不了,就拋夫棄子,逃回了家。
下鄉八年,家中早已物是人非,哥哥嫂子添了三個孩子,把她和妹妹的房間占了,她連個睡覺的位置都沒有,但她還是賴著不回鄉下。
她知道高考恢複,就意味著政策放鬆了,城裡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挨家挨戶驅趕下鄉知青,她不想再回農村,不想頂著烈日下地,曬得皮膚枯黃,也不願再忍受臭氣熏天的旱廁,擔心蛆蟲爬到腳上……
然後哥哥嫂子給她介紹對象,想讓她早些嫁出去,她接受了,打算一邊準備七八年的高考,一邊穩住哥哥嫂子,隻等高考後離開家。
沒想到,她又落榜了。
沒辦法,她隻能結婚。
再婚後的那幾年,是她二十多年人生中最輕鬆的日子,比少年時在娘家還舒坦:她住著寬敞的大房子,不需要工作,每天閒暇看看書、聽聽音樂,給二婚丈夫和繼子做做飯、洗洗衣服……
一切都很美好,但是好日子沒有持續多久,幾年後,那個男人因為走私販私、貪汙受賄被槍斃了,家裡的錢財都被查封了。
她再次變得落魄,她想離婚,婆家卻不放她走,想讓她找工作養活繼子,她費了好大力才逃脫。
而後因為沒有工作經驗,她隻能做苦力活,窮困潦倒,最後還是笑笑找了過來。
想到未來兒媳婦,岑靜秋會心一笑。
原來被她拋棄遺忘的兒子一直念著她,那個被她傷害的男人十多年都沒有再婚。
岑靜秋望著那個淵渟嶽峙氣宇軒昂的男人,她後悔了。
她跟趙瑞結婚也是權宜之計,下鄉後日子太苦太累,她連自己的口糧都掙不夠,沒辦法隻能找個當地人結婚,好歹不會餓死。
正好碰上了被相親逼煩的趙瑞,兩人一拍即合,結婚生子。
她原以為兩人之間沒有感情,所以走得乾脆利落,沒想到那個男人被傷得一輩子沒有再婚。
(趙瑞:???)
在兒子為他們的複合百般籌備時,她同意了,但沒想到趙瑞的母親不同意,好不容易等老人去世了,趙瑞卻出了車禍。
兒子繼承了趙瑞的一切,即便沒過多久趙瑞公司分裂,兒子手上產業大幅縮水,她的生活依舊很舒坦。
沒想到,不小心摔了一跤,她回到了年輕時候。
岑靜秋欣喜,她還沒有寄出那封離婚書,一切都還來得及,所以她第一時間收拾好行李,趕了回來。
今生,她要挽回一切遺憾!
江南覺得這個女人可能精神不太好,一路上都在恍神,現在也是,眼神哀傷又懷念,而後又振奮,眼睛都冒著光,想來也是個有故事的。
不過,不關她的事。
見女人不再跟她搭話,江南繼續刷題。
而趙瑞,看著突然回來的岑靜秋,很震驚,難道他真的不是重生,而是穿越平行世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