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在平時,這塊紅燒肉肯定是全家人的目光聚集點。
但今天不同,桌上那碗扣肉一倒出來,包括張秀芬在內都全部望著那道菜去了。
紅亮發皺的表皮,片片肥瘦相間,彈性十足的樣子。
秦溪端著骨湯回到茶幾前時,張秀芬眼睛都快噴火了。
“給你的生活費不會一頓就都花了吧……”
秦溪笑笑,直接甩出招伸手不打笑臉人。
“三姐是看媽最近太累了,所以想買點骨頭給補補。”秦雪馬上殷勤地夾了大塊骨頭,說完討好地衝秦溪笑了笑:“三姐你說是不是。”
“對。”秦溪笑笑。
“彆拍馬屁了,快吃吧。”秦濤搶先夾了片扣肉。
扣肉入口即化,軟糯的皮與瘦肉相融合一起,梅菜香中有淡淡的甜,回味中又帶起絲肉香。
秦溪蒸的扣肉和壽北市人常吃的鹹口扣肉不同,回甜不鹹。
餘韻更加綿長,越嚼越香。
“妹。扣肉好吃,下飯。”
對一道菜最好的評價就是下飯,秦濤夾了筷子梅菜暴風刨飯。
秦海慢吞吞地啃著骨頭,時不時抿一口小酒,筒子骨裡的骨髓被他吸得津津有味。
“我家三妹做的飯比國營飯店裡大廚還好。”秦海說。
原本最平平無奇的筒子骨,燉得軟爛脫骨,輕輕一嗦肉就進了嘴裡。
肉一點都不塞牙,連帶著些筋又香又糯。
“爸,明天給你做酸菜魚。”秦溪趁熱打鐵,主動提出後續計劃。
秦海點頭。
至於張秀芬說費油費生活費等的話,無疑被大家都直接略過了。
“三妹,下周我得上夜班,要不你給二哥我送飯?”秦濤突然說。
電影院的食堂隻管早中午一頓,上白班的人回家吃完飯,夜班的就自己帶飯到食堂裡用蒸鍋熱熱。
當然也有家裡住得近的是家人來送。
廠區距離電影院走路就十來分鐘,秦濤每天都是走路上下班。
“好。”秦溪樂嗬嗬地應下。
前世做廚師十年,沒有點熱愛在身上根本無法堅持下來枯燥的學廚生活。
這世給家人做飯,秦溪心裡更是樂意。
吃完飯,秦海親自用抹布把冰箱裡裡外外擦乾淨,虔誠無比地插上了電。
隨著冰箱裡的燈亮起,換來兩年的電冰箱終於開始發揮其作用了。
就在一家子人擠在冰箱門前感受吹出來的涼風時,門被敲響了。
劉伯和喬珊站在門外。
“快進來快進來。”秦海熱情招呼兩人進來。
“我們來還碗。”劉科把洗乾淨的碗放到桌上,坐到沙發上,又拿出袋麵粉:“這是我老家送來的麵粉,自家種的糧香。”
農村公社製度大改革,每個公社都會拿出一半土地來分給村裡各家,剩下一半繼續集體種植。
分到的土地可以自由種植,每家每戶也能養一頭豬和家禽。
政策一出,各家都有餘糧存下,劉家就一個獨子,當然是有點好的就往城裡送。
“那哪成,麵粉你留著給喬同誌做些好吃的。”秦海當即推辭道。
劉科夫妻不容易,就算他再喜歡貪小便宜,那也不能昧著良心收下。
喬珊笑了:“你們就收下吧,這些麵粉哪比得上秦溪端來的扣肉和骨湯好。”
秦溪:“……”
不出意外得了張秀芬一記眼刀。
“秦溪做飯手藝了得,你喬阿姨今晚可是吃了兩碗飯。”劉科笑,特意豎起兩根手指以表開心。
喬珊笑了下,聲音溫溫柔柔的:“秦溪能乾,菜做得又好看又好吃。”
“我家三妹這手藝就是開個小飯館都行,生意保準紅火。”
秦海一副驕傲的模樣,笑得牙不見眼。
倒是張秀芬下意識就開口:“還開飯館,就她炒菜放那油,能抵得上人家半個月。”
老媽的陰陽怪氣就是習慣性,秦溪完全沒放在心上。
腦中倒是因為劉科玩笑似的一句話靈光閃動。
按照和前世相似的社會發展進程,開飯館確實可行,如果抓住時機,或許還能走出屬於她自己的一片天。
“話可不是那麼說的張姐,你瞧這大雜院裡,有誰比你家秦溪能乾。”喬珊笑。
大雜院裡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孩子,她最喜歡秦溪。
彆人都說秦家那一家子難相處,喬珊夫妻卻偏偏覺著這家人活得生機勃勃。
就算是嘴不饒人的張秀芬,對幾個女兒也比李秀蘭那個成天把閨女掛在嘴邊的強得多。
吳建國和李秀蘭那兩口子,如果真疼愛女兒……怎麼選那麼個女婿。
說疼女兒,那也得是在兒子之下。
人那張嘴啊……說得好聽沒有任何用。
張秀芬啊!就是那張嘴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