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生的,也是我養大的,我還不能替她做決定了?”
“我是她娘,她這條命都是我給的,彆說隻是讓她下鄉,就算是把她給賣了,她都得老老實實服從老娘安排!”
“真是反了天了,還敢跟我頂嘴!我還就不信治不了她了!”
“……”
外頭一個尖厲的女聲正不停地罵罵咧咧。
葉青壓根沒理會外頭的吵嚷聲,隻呆呆望著鏡子裡半邊臉頰腫得老高的女孩。
頭發枯黃,麵色蒼白,身形孱弱,一看就營養不良。
但葉青還是忍不住裂開嘴笑起來。
這一笑,扯到了臉上的傷,頓時痛得她齜牙咧嘴,下意識倒抽一口涼氣。
可這並不能影響葉青的好心情。
因為她穿越了,從末世穿到了七十年代初,成了一個十六歲的花季少女。
經曆過十年末世,麵對全球災變秩序失控的亂紀元,每個幸存者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根本不知道死神抬起的那把鐮刀什麼時候會落到自己身上。
葉青也一樣,她感覺自己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但她真沒想到,就在她瀕臨崩潰的時候,老天爺竟然突發善心,把她送到了百年前。
看著窗外溫柔和煦的朝陽,樓下鬱鬱蔥蔥的樹木,她激動得眼眶都紅了,險些沒當場失聲痛哭。
比起滿目瘡痍的末日廢土,這個時代於她而言簡直就是天堂。
哪怕這個時代據說也時局緊張,物資匱乏。
但再緊張,再匱乏,還能差得過末世?
所以哪怕眼下這具身體的處境有些艱難,葉青心下仍然控製不住地欣喜若狂。
這具身體的本名也叫葉青,出生在申城一個工人家庭。
原身上頭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底下還有一對龍鳳胎弟妹。
哥哥葉誌高作為長子,在這個家裡的地位毋庸置疑。
姐姐葉紅嘴甜機靈會來事兒,平時總能哄得家裡老人眉開眼笑,當然也能得到不少關注。
龍鳳胎就更不用說了,葉誌遠和葉霞既是葉家老幺,又是整個筒子樓獨一份的雙胞胎,長得漂亮學習又好,全家都喜歡。
唯獨原身這個老三,是個鋸嘴葫蘆,除了埋頭乾活彆的什麼都拿不出手,自然就成了被全家人欺負漠視的邊緣人。
原身自五六歲開始,就被迫接手了家中的事務,洗衣做飯灑掃,什麼活都得乾。
但即便是這樣,她還是得不到葉家父母的喜歡和重視。
家裡頭有什麼好吃的零嘴兒,從來輪不到她;
飯桌上的葷菜,其他幾個兄弟姐妹都敢上手爭搶,但隻要她伸筷子,就會被嗬斥;
她穿的衣服鞋子,都是老大老二穿破的舊的,補丁縫了一層又一層。
甚至於如果不是另外幾個孩子都上學,單獨落下老三說出去不好聽,葉家父母隻怕都沒打算送她去上學,隻想把原身留在家裡頭乾活。
這回更離譜。
上頭政策下來,號召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原則上要求各家最少要出一個孩子。
正巧原身上頭那個大哥跟大姐,一個高中畢業一年了還沒找到工作,一個馬上也要高中畢業了,都是符合下鄉插隊的人選。
按理來說,這倆誰下鄉都成,總歸輪不到還在上初中的老三。
可葉母偏心大兒子,為了不讓葉誌高下鄉,一咬牙直接把她在肥皂廠的工作讓出來給大兒子頂班了。
原身的大姐葉紅也是個有心機的,一看情況不對,立馬就給自己找了個下家。
她跟街道辦主任的兒子談起了對象,還給葉家畫大餅,表示隻要等她嫁過去,將來肯定能說服婆家幫忙,給她弟弟葉誌遠也尋摸個合適的工作。
這個大餅明眼人都知道成的可能性很低,可葉母卻深信不疑。
她的工作已經給了大兒子,但小兒子也十三歲了,再過個三兩年,如果考不上高中,一畢業就得出來工作了。
可現如今城裡的工作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以她跟老葉的能力,要給小兒子找個工作哪兒那麼容易?總不能把葉父的工作也讓出來吧?
她在肥皂廠就是個分揀員,沒什麼技術含量,估計乾到退休也不會升職漲工資,所以這工作給大兒子也就給了。
但葉父不一樣,他如今也才四十出頭,還能在崗位上乾十幾年呢,而且葉父如今都已經是車間組長了,要是運氣好熬一熬,沒準還能再往上升一升。
葉母又不蠢,這要是讓小兒子頂葉父的班,必然得重新從車間底層工人乾起,隻能拿最低檔的工資,這筆賬怎麼算都不如讓葉父繼續當車間組長來得劃算。
她正愁小兒子的工作沒著落呢,現在大女兒承諾能幫忙解決,就等於是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
而且葉母在心裡盤算,大女兒要真能嫁到街道辦主任家,那整個葉家都得跟著沾光。
一來有了個當官的親家,葉家在堰塘老街這一片的地位定然能提高不少,說不定葉父將來在廠裡升職的事兒,都能找這個親家幫忙運作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