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涿禾院,虛驚一場,湘宜沏了一杯參茶給秦婆子壓壓驚。
那些個官差,肯定凶巴巴的,還遇上刁蠻的小縣主,今日這場遭遇,屬實是無妄之災!
不過,王爺吩咐了,讓天寶閣給娘子送首飾,這是因禍得福。
秦婆子雙手合十,念叨了一句阿彌陀佛:“我去一趟京兆伊,算是值了,老天爺保佑著我們呢!”
湯幼寧一搖頭:“奶娘沒事就好,我不用首飾沒關係。”
做成發簪就沒有玉珠好玩了,被串起來定了型,多無趣。
湘宜噗嗤一聲忍俊不禁:“娘子這是尚未開竅,所以不愛俏,年輕姑娘哪有不簪花的。”
“可不是,”秦婆子麵露無奈,“過完年都十八了。”
入府兩年,還跟以前一樣,也不知往後做了母親,會不會有所改變?
******
南邊水患賑災救急刻不容緩,江立棠被一道聖旨任命為安撫使,趕不及到京城麵聖,直接從老家出發。
於此同時,戶部撥款撥糧,緊隨其後,薄時衍還額外增設一名黜陟使同去,對地方官行監查之責。
此舉讓人眼皮直跳,感覺南邊定然又有人要遭殃了……
後宮不得乾政,卓太後的耳朵卻靈敏得很,她終於坐不住了,趁著薄時衍在禦書房,前去責問於他。
黜陟使向來是由皇帝設立,讓自己的心腹代替天子出行,巡查百官,必要時可以直接廢黜罷免那些貪官汙吏。
怎麼現在攝政王連此都代勞了?
卓太後一身雍容氣度,皮笑肉不笑:“攝政王就不擔心麼?隻怕外人以為黜陟使是你排除異己的利器呢。”
薄時衍淡淡一拱手:“太後多慮了,但凡有上呈的折子,都該由陛下過目定奪。”
“母後有所不知,魚嘴壺被洪水衝垮,那群人還想瞞著朕呢!”
章宸帝在一旁氣呼呼道:“光是一個安撫使賑災還不夠,須得黜陟使出行,才叫他們知道害怕。否則都當朕年幼可欺!”
魚嘴壺一直是水利工程的重點位置,一旦破堤,洪水將一瀉千裡,兩岸百姓危矣。
太後聞言一挑眉,冷笑道:“魚嘴壺垮了?可是確有其事,總不能聽信一人之言?”
“是或不是,一查便知,拖延日久傷亡越重,國庫本就空虛,朕實在是……”章宸帝不止一次說過,他當皇帝無能為力。
這會兒又要脫口而出,卓太後先他一步,丟出一個玉雕擺件在地上,哐當砸個稀碎!
“皇帝實在太不懂事了,”她雙目淩厲:“哀家瞧著,還是早日成家,你才知道身為男兒自己肩膀上的重任!”
小皇帝眉頭一皺,“此事不急,朕……”
“如何不急?有了自己的孩子,才能堅定守護大堰的山河,”卓太後話音一轉,道:“攝政王覺得此言有理麼?”
“太後所言極是,”薄時衍緩緩掀起眼皮,道:“如臣一般形單影隻,屬實不妥。”
卓太後的心情忽然好轉了些,不再那麼咄咄逼人,她收斂語氣:“沒有子嗣,便是再怎麼籌謀,也不知傳給誰呢。”
章宸帝在一旁聽著,忙道:“愛卿為我大堰鞠躬儘瘁,朕很想主張賜婚,怎就沒個人選?”
卓太後一擺手,輕哼:“許是緣分未到。”
薄時衍靜默不語。
從禦書房離開後。
苒鬆忍不住憤憤:“主子這毒,除了太後還能是誰所為?”
算年紀,王爺比小皇帝大十歲,尋常男子二十好幾,孩子都啟蒙上學堂了!
太後用這種下作手段,還敢到跟前來得意!
邊上的茂嵐接話道:“太後向來沉得住氣,近日應是氣狠了,才一時逞口舌之快。”
江立棠在卓氏一黨人眼中,估計跟肉中刺無異,他們當然著急上火。
現在又要去一個黜陟使,南方諸城眼看著就要被主子完全掌控了。
苒鬆想起聞人先生的提議,道:“主子應儘快抽空去見神醫才是。”
被頭疾折磨這麼多年,他們都看在眼裡。
決不能讓卓太後給得逞了,王爺怎麼能沒有子嗣呢!
“聒噪。”
薄時衍登上馬車,撤下簾子,隔絕了苒鬆的嘟囔。
他閉目養神,湯幼寧的嬌憨模樣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如今他能接受的近身之人便是這個小姑娘……她?
絕無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