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蟬鳴鼓噪。
小鎮儘頭的白氏醫館飽經風霜的木門被拍得啪啪響,同時還傳來女人慌張的求助聲:“醫生開開門,救命啊。”
正在後院裡清點藥材的白蘇聽見醫館外傳來的求救聲,拍拍手上的灰塵,轉身朝外走去,一開門就看到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抱著一個臉色不對的小孩兒站在外麵,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滿臉焦急的老太太。
白蘇立即上前替小孩兒把脈,“他哪裡不舒服?”
她的聲音清冽,如溪澗的流水,乾淨清澈,年輕女人聽得明顯怔了一下,女人偏頭打量著白蘇,她看起來隻有二十出頭,皮膚白皙,五官精致,一頭烏黑頭發用木簪簡單挽起,身上穿著淺青色棉麻衣裳,舉手投足之間透著清冷氣韻。
她是醫生?
不是說這裡坐診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中醫嗎?
正切脈的白蘇注意到女人還在發愣,眉心輕擰,沉聲詢問:“你們在家給他吃了什麼?”
聽著白蘇清潤的聲音,女人亂糟糟的心緒逐漸平靜下來,似有清風拂過心尖:“我也不知道,中午還好好的,下午午睡起來就開始上吐下瀉,一下子就喘不上氣了,他是吃壞了東西還是水土不服?”
這是她第一次帶孩子回老家,她擔心孩子是水土不服。
小孩的脈象紊亂,間歇不勻,再加上上吐下瀉的症狀,白蘇心底有了答案:“是中毒了。”
“中毒了?”女人臉色倏變,她仔細回憶著今天孩子吃過的東西,“他和我們吃的都是一樣的食物,怎麼可能中毒?”
“你們是不是給他吃了什麼藥?”白蘇抬手,白皙秀美的手指在小孩膻中穴位置輕輕按摩了幾下,幫他順氣調整呼吸,等小孩呼吸平順一點才問女人。
“草藥?”女人忽然回憶起午後婆婆的確熬了一碗止咳草藥給兒子喝,臉色瞬間一變,“冬冬最近一直咳嗽,我婆婆聽人說有一種叫作五皮風的草藥專治百日咳,所以今天專門采了一些回家熬水喝,是草藥有問題?”
白蘇仔細詢問了下草藥的外形,形狀和女人所說的五皮風有所出入,“你們挖錯了,你們應該挖了五加皮。”
“不是一個東西嗎?”女人的婆婆聽村裡人是這麼喊的,“我再三確認了才挖的。”
“雖然有些地方也把它叫作五皮風,但完全不是同一種東西。”白蘇看這對婆媳是一丁點都不懂草藥,精致眉眼不由蹙起,“而且五加皮也有幾種,你們很可能將香加皮當做五加皮使用了,香加皮毒性大,這才導致你家孩子上吐下泄。”
“那怎麼辦?我們都不知道。”女人婆婆頓時害怕極了,憂心忡忡地看著已經快暈厥過去的孫子,聲音都在顫,“求求你醫生,一定要救救我家孩子,他才兩歲,不能死。”
女人婆婆聲音很大,引得周圍住戶都探頭望了過來,好奇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那麼嚴重,你先帶他進來,我煮個解毒湯給他喝。”白蘇轉身要進醫館,隔壁店鋪的鄰居忙叫住她,“白蘇,你還真要幫著治啊?”
“你雖然跟著你爺爺學過,但到底不是經驗老道的醫生,萬一你看錯了怎麼辦?”鄰居王婆婆好心提醒白蘇,萬一治出問題攤上事兒了可就糟了,“還是讓她去鎮上醫院吧。”
白蘇知曉王婆婆是好意,若是以前她是沒把握,但她穿越去了藥王穀,有了一番奇遇,如今醫術不錯,治療這個中毒的小孩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她扭頭看向抱孩子的女人,女人的婆婆此時臉上也露出了懷疑的態度,這姑娘確實看起來太年輕了,不像是精通醫術的:“......曉琳,要不我們還是送冬冬去醫院吧。”
白蘇知道大家看中醫都喜歡挑年紀大一點、資深一點的,她看向抱著孩子的女人,語氣淡淡的:“隨你們。”
林曉琳望著白蘇漂亮的眉眼,又想起她剛才隻切脈就判斷出他們挖錯了草藥,按了幾下兒子呼吸就順暢許多,心底莫名覺得可以信賴,脫口而出說道:“不用。”
“就請您給我家冬冬治。”
“進來吧。”白蘇錯身讓幾人進入醫館,大堂裡擺了整整十幾排中藥櫥,常年使用的曲柳木泛著淡淡薄光,還散發著淡雅的藥香。
她快速拉開藥鬥,拿出需要的甘草、綠豆去廚房熬煮,“你們等一下,我去煮湯。”
等她走進後院後,林曉琳的婆婆擔憂地看著臉色蒼白的孫子,“曉琳,咱們還是帶冬冬去醫院吧,你沒聽到其他人說她隻是跟著爺爺學了一點?我估計她隻學了一點皮毛,可彆害得咱家冬冬更嚴重了。”
“媽。”林曉琳不讚同地皺眉,“她剛才隻按了一下冬冬,冬冬嘴唇就不烏了,呼吸也順暢了,不像是隻學了皮毛。”
“可能就是湊巧,我們還是......”要不是小鎮衛生院還離得很遠,她們也不會就近挑了這個醫館,但現在看起來並不靠譜,林曉琳婆婆覺得還是應該去醫院。
“媽。”林曉琳不滿的打斷婆婆的話,剛才小大夫能一下子說出問題就證明她不是隻會皮毛的庸醫,而且要不是婆婆心血來潮挖草藥,冬冬也不會中毒。
婆媳倆之間有暗湧,後院裡也不平靜,跟進來的王婆婆操心地守在旁邊,“白蘇,這個綠豆湯能行嗎?真能治好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