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燉鯽魚湯 清燉鯽魚湯(2 / 2)

經過院裡幾位德高望重的農業科學學大牛分析,他們這次從野外帶回的豆類種子有重大研究意義。

作為項目的領頭人李強國激動是真的,累也是真的。

院級項目突然變成國家級項目,壓在肩頭的擔子,讓李強國獨自在外抽了幾根煙才回家。

本以為回來家裡人都睡了,推開門發現廚房燈還亮著。

家屬獨棟區的內部構造大同小異,劉嬸家裡孩子多,也沒那麼多生活情調,蘇楚箐家用作吃飯的餐廳,被她叫師傅重新裝修成了仲銘的臥室,一家人做飯吃飯都在廚房。

“稀奇事,你怎麼還沒睡?”

李強國夾著公文包,脫掉皮鞋換上劉嬸自己織的棉拖,以往他回家晚,都是自己隨便炒倆菜對付一下。

“鋼柱和虎娃又闖禍惹你生氣了?”

劉紅霞沒好氣地剜他一眼,“你就不盼著你那倆不成器的兒子好。隔壁小顧媳婦請吃飯,剩下的菜記著你,全給你打包回來了。”

“嘿嘿,這不是怕你又被那倆小崽子氣到了嗎?”

怕把孩子吵醒,李強國輕手輕腳,拉開餐椅坐下,從自家媳婦手裡接過碗,不由好奇道:“顧教授真的娶了媳婦?”

“人都住一起了還能有假?”

李強國等著菜,靠在座椅上,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

他不是八卦的人,最開始知道顧嶼衡這個名字是從國外的頂尖雜誌上,能在國外的理工科裡做出點成績的國人屈指可數,而他年紀輕輕,就因為獨立研究在圈子裡頗具盛名。

後來顧嶼衡回國,倆家人當了鄰居,李強國才知道什麼是人比人氣死人,有的人生來就是高智商,做出的成果趕得上彆人半輩子的努力。

本以為這樣的人才結婚也會講究門當戶對,沒想到就是出去了幾天就帶了個妻子回來。

李教授中午接到自家媳婦電話,還以為她遇到了什麼騙子!

劉嬸將熱好的菜端上桌:“咋啦?顧教授就不是人了,就不能有三情六欲?小兩口好著呢,顧教授那麼精貴一個人,還會幫著洗碗擦桌子,哪像你?一回來就躺著,是半點事不做。”

有珠玉在前,劉嬸看自家男人是越看越不順眼。

戰火燒到自己身上,李強國笑著打哈哈過去,直起上半身,從媳婦手中接過滾燙的燉盅,轉移話題。

“這是啥?聞著還挺香。”

瓷白的燉盅縈繞若有若無的鮮香,李強國本就餓著肚子回來,也顧不上燙手,掀開蓋子。

瞬間,包裹著水汽的香味在鼻尖爆炸開來,鮮、鮮、香,李強國細聞其中還有著河魚的鮮甜。

李強國和劉紅霞老家位於平原腹地的魚米之鄉,小時候家裡窮,每天晚上放學後約上幾位好友,光著膀子在溪河裡抓的魚就是當天的晚飯。後來劉紅霞不愛吃魚,他吃的機會也少了,偶爾吃幾次,也沒了年少時的感覺。

“這是……魚湯?”

奶白的濃湯點綴著青翠的蔥花,空有味不見魚,李強國不確定地問道。

“鯽魚湯。小蘇自己做的,你說年輕人腦子就是活,還能想出這麼個吃魚的法子。知道你喜歡,剩下的我舔著張老臉,全給你帶回來了。”

吃了蘇楚箐一頓飯,劉紅霞對她是越看越喜歡,完全當成自家親妹子,提起來也帶著有幸榮焉的炫耀口吻。

自家媳婦是什麼性格李強國再清楚不過,雖然看著熱情,這個院子裡真正能讓她喜歡上的人倒真不多,更何況這才相處了不到一天。

李強國被勾起了興趣,筷尖在桌麵上輕磕兩下,“這我可得好好嘗嘗。”

李強國為人並不奢靡,他本身的追求,也不在口腹之欲上麵。所以,不難吃,能入口對於他來說,就可以了。

但是此時一勺魚湯下肚,也覺得,這個湯很不一樣,順滑鮮香,肉味濃鬱,回味無窮。

作為配料的餛飩在湯裡泡久了,不僅沒有囊坨,反倒讓內裡的豬肉餡完全沾染上河魚的腥鮮。

魚湯驚豔,燉菜炒菜同樣驚豔,筷子都來不及換,湯勺翻湧,李強國幾口就將餛飩全部下肚,就連白菜粉條都吃得乾乾淨淨。

夜晚停留在身上的寒意完全被驅散。

從前,李強國對於食物的要求是:吃飽就行。

但是現在,他似乎明白了,像是曆史上魏王之流,那些美食愛好者的心思。

就像是他在學業上,有更高的追求。

想明白之後,李強國覺得自己堵滯的思路,似乎都跟著豁然開朗一般,他長舒一口氣,忍不住誇讚道:“顧教授媳婦這手藝,確實不錯。”

看他吃得狼吞虎咽的樣,劉紅霞笑著說:“慢點吃,看你這樣,還以為我在家餓著你們了。”

劉紅霞突然想到件事。

“你們院馮書記不是一直在撮合顧教授和他家侄女嗎?聽說倆人過年的時候還見了麵,怎麼後麵就沒音了?”

院裡適齡男青年也不少,但在顧嶼衡麵前都不夠看,年紀輕輕就做到教授級彆,享受副處級待遇,多少人都想把自家姑娘介紹給他。來劉紅霞這兒打聽他情況的,一雙手指頭都數不過來。

燕京醫院郝院長的小女兒也是從國外讀書回來的,醫學碩士,從小在院子裡長大,長得也漂亮,院子裡的嬸子當時都猜他倆能成。

李強國悶聲道:“郝院長家那丫頭和小顧見完麵回來就說了,說他是個悶葫蘆,人家一個學醫科的,專門為見麵讀了些物理學的文獻,讀不懂很正常。本來是想著能有些共同話題,結果見麵光被他指正錯誤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學生見導師,氣的小姑娘回去說這輩子都不會找工科男人。”

“馮書記侄女我就不清楚了。”

劉紅霞咂舌,“好家夥,這和我今晚遇到的顧教授可完全不一樣啊。”

都不用小蘇自己吩咐,洗洗刷刷的活他一個人就做了,自家男人要是有顧教授一半自覺,劉紅霞都要趕著去廟裡燒高香。

也不怪李強國不信。

顧嶼衡清冷名聲在外,他那雙金貴的手是用來做實驗用儀器的,洗碗拖地對他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說他疼老婆,還不如說他疼實驗器材來得可信。

隻當自家媳婦誇大其詞,李強國喝完最後一口湯,滿足地摸摸自己的啤酒肚,不在意地說道:“到這個年紀,顧教授估計也開竅了,他們家的事,我們擔心那麼多乾什麼,明早還要送倆小子去上學,趕緊收拾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