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母夜叉叫自己帶上身份證出去,鬼仔支支吾吾應了一聲。
鬼仔媽見這位姑娘跟自家孩子好像很熟絡,忙熱情招呼:“姑娘怎麼稱呼?進屋裡坐啊。”
還讓人進屋坐?
鬼仔給他媽媽使眼色,“老媽子,你忙你的!”
鬼仔媽以為兒子害羞,絲毫不給兒子留麵子:“你給我眨眼乾嘛?!害羞什麼!人家女孩子來了也不招呼人進屋。”
“人家沒空。”鬼仔瞥了眼梁可風,他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隻尷尬擠出笑臉,也不知道母夜叉怎麼稱呼,“我那個……我去換衣服馬上來!”
鬼仔奶奶站起身,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笑問梁可風:“你們約好了出去逛街啊?”
梁可風笑著點了點頭:“是啊,奶奶。”
鬼仔媽依然熱情不減:“等會兒在我們家吃午飯吧?”
“不用客氣了。”
梁可風掃了眼裡屋,麵積不大,堆滿了各種雜物,住著一家七八口人,很是逼仄,有些地方連走路都要側著走,但充滿了生活的煙火氣。
見鬼仔換好衣服出來,梁可風跟兩位長輩點頭告辭,走在了前麵。
鬼仔則縮著脖子,跟在她後頭,保持著一兩米的距離,他不敢走得太近。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梁可風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鬼仔:“張……張貴!”
梁可風如實道:“我叫梁可風,可能的可,風箏的風。”
對於“母夜叉”突然的坦誠相待,鬼仔有點受寵若驚,他尷尬笑著點了點頭,感覺喉嚨在冒煙,“我是……很貴,很貴的貴。”
梁可風笑了,“貴重的貴?”
“是!”鬼仔憨憨點頭。
“身份證帶了嗎?”
“帶了。”鬼仔眼神飄忽地掃她一眼,想問她要乾什麼,但最後還是沒敢問出聲。
而遠處,鬼仔奶奶和鬼仔媽依然站在房門口好奇張望著。
通過口型,梁可風知道她們在聊什麼。
鬼仔奶奶在嘀咕:“有戲唱嗎?”
鬼仔媽對自家兒子那是信心滿滿:“沒戲怎麼會找上門?”
鬼仔奶奶:“他們在聊什麼?”
鬼仔媽:“女的是不是逼阿貴表白啊?剛才在門口,她主動挨著阿貴咬耳朵說話。”
鬼仔奶奶:“我看像。哎喲,阿貴這福氣大咯。”
梁可風再度忍不住笑了。
鬼仔見她笑,心跳的更快!他老昧啊!她想乾嘛?
梁可風收回目光,對鬼仔說:“跟你做筆交易。”
“什麼交易?”
“我想去金鐘兵房登記身份證,我需要一個擔保的親戚。”
原來母夜叉真是偷渡客?
鬼仔和粉腸、程咬金私底下討論過,都認為這女的來路肯定很厲害,誰想到真的隻是偷渡客。
但鬼仔依然不敢放鬆,這種大陸來的亡命之徒,可能比一般的黑/\幫還要心狠手辣。
所以,鬼仔哪裡敢拒絕對方提的要求:“我沒問題!”
“你也不問問什麼交易條件?”
“我都可以的。”
梁可風做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底線和原則,她道:“作為報答,事成之後,我支付你兩千港幣。”
竟然還有錢?!還是兩千港幣?這可不少了!
鬼仔欣喜道謝:“謝謝梁……梁小姐!”
梁可風:“不過這筆錢,我要年後才能給你,有沒有問題?”
“沒!沒問題。我不急的。”
“走吧。”梁可風扭頭先下了樓梯。
*
坐出租車去金鐘兵房也就十多分鐘,因為快過年了,來辦登記的偷渡客不多,隻排了會兒隊,就輪到她。
登記資料,等待拿臨時身份證,除了拍照的時候要把頭上纏的紗布取下來浪費了點時間外,前前後後花了不到一個小時。
年後初三初四的樣子,就可以拿到正式身份證。
不過,從梁可風拿到臨時身份證那一刻開始,她就是港城人了。
一切比想象中順利。
從兵房出來,兩人又一起坐車回家,在鳳尾街下車之後,梁可風真心道了聲謝。
鬼仔忙擺手:“不用客氣。”
“等我有錢了,再把兩千塊錢送你家去。”
鬼仔:“你如果手頭不方便,不用給也沒關係的。”
梁可風看得出鬼仔主要還是怕她。
鬼仔身上沒有黑/\社會的狠辣和果決,這種人在社團是不會有出頭之日的。
出來混,遲早會沒命。
念在鬼仔多次幫她的份上,不愛多事的梁可風,勸了一句:“你不適合出來混,過了年,找份安穩工作吧。”
鬼仔尷尬了,想微笑又擠不出笑臉,表情看著有點滑稽。
剛剛還陽光燦爛,此時卻烏雲密布,要變天了,一陣風吹來,寒意乍起,他翹緊雙手,問道:“梁小姐你住哪?”
梁可風扶住帽子:“我走了,今天謝謝你。”
“再見。”鬼仔喃喃揮手,看著梁可風離去的背影,失了會兒神,一輛自行車叮鈴鈴開過來他也沒聽見,差點被撞了。
*
回家路上,梁可風買了一袋烤紅薯。
上了三樓,發現鐵閘門被裡麵反鎖了,應該是袁寶泉看她出去,故意報複。
她能想辦法開鎖,但這麼做,會讓人發現她有開鎖的本領,梁可風也不敲門,轉身就想下樓去。
“嘿!進不來了吧?”袁寶泉被烤紅薯的香味給吸引過來了。
梁可風睨視著對方沒回答。
袁寶泉被看得有些心虛,聲音不免更大了。
“給我拽!初來報到就這麼囂張,不給本少爺開門!我告訴你,那是我爸,不是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