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一麵 “說說陪嫁。”(1 / 2)

險些出了人命,這場大鬨終於結束了。

滿院寂靜。

丫頭婆子們七手八腳把斷了胳膊、麵無血色的如蕙抬到榻上,何夫人已忙讓人去請太醫。看了一會正握著那丫頭的手嚎啕大哭的兒子,理國伯留下一句“還是個多情種子”,自己甩袖出了院門。

給李如蕙接好骨頭已是半夜。

請來的太醫常在各高門行走,對夜裡被找來給一個丫頭接臂骨沒露出絲毫好奇,更沒多看一眼一直隨身伴著、不肯離開一步、臉還青紫著的溫大爺。

處理完成,他例行留下醫囑:“病人骨頭共折了三處,都不算輕,還有擦傷、淤血,一定要精心養護,這手可萬不能輕動,更不能醫生不在場,便私自拆了這吊臂帶……”

溫從陽從沒似此刻好學過,不但太醫說一句,他重複一句,認真記下,還忙叫人拿筆紙來,請太醫都詳細寫上。

太醫本沒想到還要給一個丫頭留什麼字紙,但醫者仁心,受人之托,他又收人錢財……自然一一寫下了。

溫從陽又在旁躊躇。

太醫一看便知這小爺想問什麼,便歎道:“晚生隻能說靜心養護著,病人的手還能照常使用,但會不會留下症候,將來還能不能做精細活計,晚生不敢保證。大爺也可以另請高明再來看診。”

過了一會,溫從陽才說一句:“多謝供奉。”送人出門。

他在院門又呆站了有半刻,才鼓起膽氣轉身回去。

如蕙姐姐要因他落下症候了。

如蕙姐姐傷的還是右手……隻怕今後,再也繡不出全家最好的花樣了。

兩行淚又從他臉上滑落。他低頭拿袖子抹臉,朦朧聽見娘在喊他,便回頭看。

何夫人抓住兒子的手先問:“太醫怎麼說?你身上可有不妥當?”

溫從陽張了張嘴:“沒叫太醫給我看……”他忙說:“娘,如蕙姐姐的手——”

“好個傻子!如蕙折了手,你就沒挨打?你不緊著看一看,真有個三長兩短,叫我還怎麼活?”

何夫人急得又罵院子裡的人:“如蕙躺下了,你們就都傻了,沒用了?還不快去把太醫給請回來!!!”

太醫才走出不到一裡路,便又被請回了“永福院”。他看了溫大爺身上,果然除了紅腫青紫等外傷,還有肋骨裂了兩根,左邊一根,右邊兩根,幸好裂得都不厲害,沒有傷及肺腑。

何夫人心疼得直掉淚,也顧不得怕驚擾老太太了,叫人這就把消息告訴去。

理國伯已被六十八歲的老母親罵了半夜。好容易張老夫人實在罵不動了,才想叫他先滾,這消息一送來,聽見孫子骨頭斷了三根,氣得她又有了精神,舉著拐棍把兒子揍了一頓。

理國伯心裡也後怕,老老實實挨了老母親這一頓打。

太醫治完了溫大爺,又來治理國伯——這位的骨頭倒沒斷。

他直到近四更才得走,還額外收了極厚的一個紅封兒回去。

折騰了整整一日,何夫人也著實沒了力氣。

她癱坐在兒子床邊,看了他半日,傷心說:“今兒是你的三根骨頭和如蕙的一隻手,你再犟,還要惹出什麼?”

溫從陽想說不是他在鬨,更不是他惹了事,是……是他們一起騙了他!

但看到母親腫得核桃一樣的雙眼,最終,他什麼也沒有說。

……

下了快兩日春雨,天終於放了晴。

飽睡近十一個小時,紀明遙精神飽滿起床,例行出門給太太請安。

算上今天,她已經有足足四天沒見到徐老夫人了,真是神清氣爽。昨天下午安國公還派人來說,徐老夫人要安靜養病,孫男孫女暫且都不用去請安……她晚上真的多吃了一碗飯!

“今兒投壺吧。”紀明遙對碧月笑道,“還擺在院子裡,你們想玩也來玩。”

連續兩三天多吃了不少,還熬夜、作息不規律,她是該運動起來了。

今天的請安路上沒有人特意等著攔她。

紀明遙的手指拂過輕軟的海棠花瓣,心裡隨便猜著,是紀明德是真的學乖了,還是她還不知道換親的事?

但不管是因為什麼,總歸她的婚事與紀明德無關。

她也照舊懶得和紀明德裝姐妹和睦。

仍是準點邁進房門。饒過屏風,紀明遙還沒問安,便被溫夫人叫到身邊坐下。

溫夫人笑道:“老太太那裡不用人去,你們早晚先跟著我吃飯吧。”

紀明德忙笑道:“許久沒和太太用飯了呢。”

溫夫人一笑,並沒接她的話,隻摟住明遙,問明宜的功課:“你晚飯後留下,我看看你的書字。”

紀明宜忙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