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單,我接了。”
堅叔掏錢的動作停下,黑色塑料袋裡的引爆線跟著晃了一下。他苦笑搖頭,“沒用嘅,我請了很多風水師想要破局,他們收了錢依舊沒成效,阿娟每晚都說頭好痛,我要幫她。”
九龍區很多風水師打著旗幟騙人。堅叔病急亂投醫花光了棺材本,葉天良卻還沒得到應有的下場,依舊用那副偽善的麵孔欺騙著世人,還用阿娟的賠償款買了奔馳。
堅叔等不及了。
楚月檸看著已經被死氣包裹的堅叔,搖頭:“死解決不了問題。”
堅叔心一顫,“你知道我想乾嘛?沒可能的……”
他為買齊東西跑了旺角幾條街,除了專業人士,沒有人會知道他要做的事。
楚月檸說:“玉石俱焚,隻會連累你們一家的清名,你想阿娟死不瞑目麼?”
堅叔沉默下來。
“再等一天吧。”
堅叔從褲兜裡掏錢出來,“我隻剩兩千塊,其他風水師一場都是三千,我知道太少……”
“夠了。”楚月檸從中拿過錢,將錢一張張疊好,認真地說,“先收五百塊當做定金,剩下一千五,事情結束再給。”
阿強見堅叔頑固不化,氣急敗壞:“當年我窮到肚子裡餓的一直翻酸水的時候,是誰給了我一碗飯?是阿良啊!這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殺妻!”
“你就等著被騙吧,天良那麼好的人,我倒是想看看江湖騙子能找出他什麼汙點。”
堅叔搖頭歎氣,他沒有回答阿強的話,扶著神誌不清的芬嬸離開。
楚月檸收下錢,看著竊竊私語的旁人,她沒理會那麼多,等堅叔離開,她才把小桌子折疊塞進攤車的下方。
林家樺過來問:“你打算去幫堅叔破局?要不要人幫忙啊?”
比起其他人都認為楚月檸在騙錢,林家樺倒是非常相信楚月檸。
楚月檸又把製作台上的罐子放到車底下,然後跳上前麵的單車,回頭看,“沒事,搞得定,你知不知道哪裡有賣黃符?”
林家樺說:“通菜街那邊有。”
楚月檸踩著單車,一手把著方向盤,一邊往後揮手,“好,我先回去,拜拜明天見。”
-
廟街離通菜街不遠,過條馬路就是。
楚月檸把攤車停好,在通菜街找來找去,找了半天終於發現一家風水店鋪。
都說同行是冤家,不打招呼上門就是砸場。
楚月檸望了望天,這個世界她隻是個賣糖水的,算不上什麼同行吧?
想完,楚月檸心虛的踏進了風水鋪。
老板穿著件黃色的道袍,見來了生意,他扶了扶頭上的帽子笑臉迎接:“這位客人,轉運符轉運珠,包括招攬桃花運的擺件,本店都有。不知道需要買些什麼東西?”
老板見多了楚月檸這種20多歲的小女生,馬上把店內最受歡迎的東西介紹出來。
楚月檸先是圍著店鋪看了一圈,才說:“不是,我想買符紙。”
“哦。原來是符紙。”老板笑眯眯地回櫃台拿出一個木匣子,拉開,裡麵全是橫列的黃符。
“符紙也分很多種,平安符、辟邪符……不知你要哪種?”
楚月檸看木匣子裡的符紙確實有法力附著,不過卻太弱小了,幫助不了她破局。
“我想要黃符紙,沒有被畫過的那種。”
老板將木匣子關上,“你是想自己畫?”
“是啊。”楚月檸想了想,又補上,“還要一支毛筆和朱砂。”
老板轉身進了裡房,過了一會兒,他才拿著遝裁剪後的黃色符紙出來,交給楚月檸。
老板看楚月檸檢查符紙,不禁奇怪地問:“現在的後生仔都喜歡畫符了嗎?”
明明這陣子都是買符買桃花運擺件的多啊。
世道變這麼快,怎麼做生意喔?
老板憂心忡忡,後生仔都喜歡跟流行,他已經預見一年後店鋪倒閉的場景。
楚月檸聽出老板話語裡小心翼翼的試探,將朱砂捏起搓了搓,打消對方的顧慮,“隻是個人愛好。”
危機解除,老板大鬆一口氣,開起玩笑:“如果人人都會畫符,我就隻能關鋪,那真是so bad。”
楚月檸小心忍笑,謹慎的老板如果知道,她不僅在廟街賣糖水還兼職算命看風水,會是什麼表情?
她將選好的符紙朱砂遞給老板,“多少錢?”
“40塊。”老板從櫃子裡找了個袋子幫忙裝好,好心提醒,“畫符很難,我當初都學足幾年。你應該多買點,一遝符紙不夠用。”
“夠了的,我應該不會廢紙。”楚月檸接過紅色塑料袋,結完賬禮貌揮手,“再見。”
新手練符怎麼可能不廢紙?
彆說新手,就連旺角經常上明日報那位很威的天師,每次畫符都要浪費一堆啊。
老板不信,望著楚月檸提袋子出鋪的背影,雙手交握,羨慕感慨。
“後生真是好啊,吹牛都不用打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