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襄跟著看了眼自己桌前的美食,除了其中一盤點心,基本沒有動過。
她不由咽了咽口水,並非不合口味,而是從宴會一開始,她桌前的人就沒怎麼斷過,光酒水都已經灌飽了。
謝邵立時便意會過來,溫和笑著道:“諸臣對將軍多有敬佩,免不得熱情許多,將軍不如出去散散酒氣,晚些時候回來孤讓人重新給將軍上些熱菜。”
意思便是讓柳襄出去避酒。
柳襄正有此意,聞言眼眸一亮。
但她心中又有些顧慮,若她答應,太子要同行她就不好拒絕了。
姑娘的心思幾乎都寫在了臉上,謝邵體貼道:“孤見中郎將也有些醉意了,不如便請中郎將與將軍一同出去散散酒氣,等菜熱好,孤讓人去請將軍和中郎將。”
柳襄聞言忙拱手道:“那便多謝殿下。”
謝邵頷首輕笑,道:“出了露華台往南,有一處荷塘,眼下已經開了些荷花,將軍可往那邊去。”
柳襄自是應下,告退後攜宋長策離席。
謝澹將這一幕儘收眼底,在謝邵轉身時,他收回視線瞥了眼一旁的空位,側身低聲問明王:“皇叔,阿蘅怎還未過來。”
明王輕歎了聲,道:“上次遇刺淋了雨還沒好全,昨兒夜裡又吹了風,今晨起來身體有些不適,大約要晚些時候過來。”
謝澹嗯了聲,又道:“我前兩日得了一株上好的人參,明日便給阿蘅送去。”
明王:“二皇子破費了。”
謝澹擺手:“我與阿蘅興趣相投,真心盼他康健,不過一株人參,談不上破費。”
明王聞言便沒再推辭,含笑道了聲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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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襄與宋長策出了露華台,很快便到了謝邵所說的池塘。
此時的荷花大多都才露出粉紅花苞,隻零星半開了幾株。
宋長策背靠在拱橋之上,饒有興致道:“太子與二皇子似乎都對將軍有意。”
柳襄聳了聳肩,直言道:“他們是對我爹感興趣。”
宋長策在進宮前宋槐江便對他仔細交代過,他自然也知道這其中內情,方才所言不過是打趣。
“不過根據方才短暫的交鋒來看,太子的手段顯然勝於二皇子。”
宋長策玩笑後,神情凝重道:“將軍可一定要把持住啊。”
柳襄漫不經心的喔了聲,但心裡卻是長長一歎。
這玉京可不止是繁華迷人眼啊,天知道她費了多大的勁才忍住不去亂看。
“你說,這玉京山水竟這般養人嗎?”柳襄忍不住感慨道:“我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男子,他怎麼就是太子呢。”
宋長策被她眼底的惋惜氣笑了。
“我突然覺得大將軍說的不錯,將軍遲早得栽在美色兩個字上。”
柳襄輕哼了聲。
“若他不是太子,本將軍樂意栽。”
宋長策不忍直視般轉過了頭。
“你呢,玉京的姑娘好看嗎?”
宋長策毫不猶豫的點頭:“好看啊。”
大約是從小受柳襄影響,宋長策對‘美’這個字也有一定的執念:“宮宴上的貴女個個都跟仙女似的。”
若非昨日嬤嬤嚴厲教導過在宮宴上不可亂看,更不能直接盯著姑娘公子們瞧,他早就看花眼了。
他很有理由懷疑,這是娘親特意交代過嬤嬤的。
“那你悄悄告訴我,你可有看上哪家姑娘,我去請大舅母給你說。”柳襄走到他身側,趴在欄上興致勃勃道。
宋長策聞言,認真的想了想。
但最後他搖了搖頭:“一眼晃過去全是仙女,沒敢細看。”
“出息。”
柳襄輕嗤道。
“將軍有出息,將軍敢看?”宋長策懟道。
柳襄理直氣壯道:“不敢,嬤嬤教過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言罷,二人對視一眼,皆笑出了聲。
燈火下,少年少女一靠一趴在紅木欄上,笑的恣意燦爛,自成一副美景。
謝蘅遠遠瞥了眼,麵色淡淡的收回目光,朝露華台走去。
走到一半,他腦海裡閃過姑娘燦爛的笑臉,問:“那是誰?”
領路的內侍為難道:“回世子,奴才眼神不好使,在燈火下更是模糊,看不清。”
謝蘅哦了聲,加快步伐。
大庭廣眾,世風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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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氣散的差不多了,太子的人也適時的過來請他們入座。
宋長策小聲在柳襄耳邊道:“不愧是儲君啊,真是周到。”
“將軍不是他的對手。”
柳襄:“...”
她給了宋長策一手肘,若無其事的負手離開。
宋長策捂著肚子痛的齜牙咧齒,但有內侍在,他不好發瘋嚎叫,努力忍下去後,還朝內侍客氣的笑了笑。
二人一前一後回到座位。
謝邵側首朝柳襄輕輕頷首示意,柳襄看了眼自己桌案上熱騰騰的菜,拱手無聲向他致謝,後頭宋長策看著自己案上也熱過的菜,扶額抿唇憋笑。
竟連他都跟著享了福,將軍危矣!
謝蘅懶懶的靠在座位上,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
原來她就是雲麾將軍。
謝蘅的目光在宋長策身上快速劃過,又瞥了眼太子和二皇子,心底趣味更濃。
他突然想到前些日子重雲給他讀過的話本子。
明朗竹馬,溫和天降,狠厲弟弟。
那些字眼竟巧合的與眼前場景高度重合,不知這三人哪個會笑到最後。
正好重雲到了他身後,他便側身問道:“你前幾日給我讀的那個話本子,最後誰贏了來著?”
重雲想了想,回道:“狀元郎的弟弟。”
謝蘅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身邊的謝澹。
明王不知何時坐到了聖上身側,謝澹便清楚的感受到謝蘅看過來的視線,他回過頭,謝蘅卻已收起玩味,目光淡淡。
謝澹看了眼他略顯蒼白的臉,問道:“阿蘅可有不適?”
謝蘅懶懶的動了動指尖:“無礙。”
謝澹:“當真無事?”
“若實在難受便先回府,其實今日不來也可。”
謝蘅心道,不來,怎麼能看熱鬨呢?
他錯過什麼,也不能錯過熱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