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經羲笑著道:“王三娘子,你有什麼可說的?”
青葛望著莫經羲臉上的笑,緩慢地道:“我覺得——”
莫經羲:“嗯?”
青葛:“十萬兩,我要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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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葛真正替換了那夏侯家小娘子,是在這日的黃昏時候。
暮色之中,驛站院牆旁的花木一簇簇地動著,青葛被帶入那驛站中的後院,沿著那抄手遊廊,低著頭往裡走,這麼走著間,便見又有一行人簇擁著一女子往外走。
青葛不曾抬頭,不過眼角餘光卻看到了那女子。
她和自己差不多身量,不過身形柔弱,走起路來猶如風拂弱柳一般。
廊簷下的燈籠發出幽暗的光,她一襲烏發垂下,半遮住麵龐。
不過在那烏發掩映間,隱約可見那眉眼,果然和自己如今的麵孔有幾分相似。
那女子感覺到她的目光,也看過來,似乎有幾分打量的意思。
兩個人的視線在這朦朧暮色中短暫相接,之後那女子在眾侍女簇擁中,便已經匆忙擦肩而過。
青葛收回心神,想著那女子的身子,纖細柔弱,暫時看不出是否如自己猜測的那般有了身孕,便是有,估計月份也很小。
這讓青葛對接下來的夫家越發期待起來了。
能讓夏侯家不得不嫁的,是什麼人?
當今大晟天下三十二州府,四大名門望族,除了夏侯家還有溫家,南家和時家。
這四大望族世代通婚,如今夏侯家的夫婿,估計就是另外三家了?
青葛想起莫經羲輕易便能拿出的那七香冰肌散。
七香冰肌散為南之湧獨家不傳之秘,而南之湧出自蒼邳南家,難道這女子的未來夫婿竟是蒼邳南家?
青葛摩拳擦掌地興奮起來。
通過這樁好買賣,她可以拿到一大筆銀子,這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他們存著壞心,那她就搶。
反正屬於她的,她拿的心安理得。
但拿到銀子並不意味著她可以自己調配出什麼靈丹妙藥,那些上等調養的妙藥是需要一些罕見藥材做引的,尋常人便是拿著銀子也未必能買到。
但是四大名門望族,他們必然是有的,特彆是南家,南家南之湧那一支世代行醫,他們家必然有許多外麵見都沒見過的珍稀藥材。
自己可以尋個由頭,借著這夏侯家小娘子以及南家少奶奶的身份,設法從他們家多挖一些好藥材補給自己。
運氣好的話,順便連這體內寒毒都給解了。
當然了,她萬萬不能讓人看出她中了毒,不然無法解釋堂堂夏侯家小娘子怎麼會中她這樣的寒毒。
這麼想著,她已經來到夏侯小娘子的寢房。
迎上來的是一位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婦人,神情嚴肅,衣著華麗講究。
青葛一看便知,這是羅嬤嬤,這位羅嬤嬤是從小看著夏侯小娘子長大的,如今自然會陪著夏侯小娘子出嫁。
羅嬤嬤此時也在看著她,她打量了青葛半晌,最後終於屈膝一拜:“奴婢見過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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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小娘子生在寒冬,出生時恰一場大雪,是以夏侯小娘子名夏侯見雪。
青葛經過這七日的急訓,如今扮演這夏侯見雪已經駕輕就熟,自然而然地便代入其中。
那羅嬤嬤顯然是知道其中根底,不過彼此心有默契,從未提過假扮一事,大家心照不宣。
除了羅嬤嬤,夏侯見雪身邊還有四個陪嫁侍女,分彆是寒梅,霧柳,月桂和風竹。
不過這幾位侍女是不知道這其中秘密的,所以對她們也要小心隱瞞。
按照莫經羲的計劃,在路途上先瞞過她們,她們若不起疑,她便已經成功了。
除了這四位侍女外,還有其他侍女仆婦,那些就不足為懼了。
青葛當晚,先在幾位侍女的服侍下沐浴過了,不過沐浴時,她可以避開了幾位侍女的視線,不曾讓她們看到自己的後背。
七香冰肌散果然是化腐朽為神奇的神藥,她才用了這幾日,身上疤痕就已經消淡,幾乎看不到了,隻是後背上的疤並不好除,如今縱然蛻皮,但新長出的肌膚顏色太過雪嫩,和周圍肌膚色澤略有差異,所以還是要瞞著幾日,不能讓人看到。
好在有羅嬤嬤幫著掩護,一切還算順利。
到了第二日,青葛便按照原本的行程,跟隨著這送嫁的隊伍繼續沿著官路往西而去。
根據這送嫁的方向,青葛越發覺得自己猜得有些道理,往西去的話,應該就是蒼邳南家了。
她盤算著,如果能當蒼邳南家幾個月的少奶奶,她可以多撈點了。
賺了。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這一日,她正坐在送嫁的馬車中,突然間,聽聞前麵傳來馬蹄噠噠噠聲。
之後便聽到外麵鞭炮聲響,頓時明白,這是迎親的人馬到了。
她坐在馬車中,微合著雙眸,狀若閒散,卻在傾聽著外麵動靜。
外麵先是幾聲寒暄,確認身份,之後便響起劈裡啪啦的炮仗聲,炮仗過後,卻有笙簫樂鼓之聲響起,排場講究。
不過——-
她於那諸多聲響中,卻捕捉到了似曾相識的語調。
她不動聲色地撩開垂幄,抬起眼看向遠處。
目光所及,她便看到了迎親隊伍中那為首的男子。
那男子高坐於馬上,一身佛頭青銀絲暗紋團花長袍,眉眼端肅,威嚴沉穩。
看到這男子時,青葛的心狠狠一沉。
這個人叫溫正卿,是她頂頭上司寧王殿下最倚重的王府大管家。
所以,這夏侯見雪要嫁的人,是誰?
她不敢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