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我來時不逢春(10) 一雙眼睛如鷹……(1 / 2)

山君 枝呦九 4237 字 5個月前

這句話在她出嫁之前,母親也曾對她說過。

如此看,她這個性子,也算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蘭山君唏噓一聲,倒也不糾結。她想,倔有倔的好處,不肯低頭也有不肯低頭的妙用——不然在淮陵的時候,她熬不過一月就要自裁了。

她這般不願意去道歉,朱氏也沒有辦法,隻能先叫人回去。蘭山君本備著話來回母親,避免她關著自己不準去博遠侯府拜壽,結果母親什麼話也沒有說,也照常讓人給她準備去博遠侯府的衣裳,隻是對著她長籲短歎。

蘭山君懂她的神情。

這是為難怎麼教導她。

她之前經常在母親的臉上看見。

但隻要能出門就行了。她這段日子學世家譜,一邊看一邊暗暗跟十年後做對比,發現世事無常,起起落落,十年後在陛下那裡得臉的如今還有些不起眼,往後抄家滅族的現在卻還花團錦簇一般。

她的心思就活絡開了。

她需要找些幫手。尤其是跟宋家往後不對付的幫手。

想要找到背後的真相也許不難,但若是想殺宋知味,想殺幫凶,光靠她一個人是不行的,還需借力打力。

她有了念頭,便請三少夫人來說如今各家的事情——太多年了,她忘記了許多事和人。

她本是要請母親的,但母親這幾日卻抹不開麵子,一直避著她。

倒是跟上輩子有些相同。

不過可能是因著她這輩子沒有罵祖母死老娘們多作怪,蘭慧和三少夫人竟站在她這邊,蘭慧更敢說一些,對朱氏直言道:“六姐姐隻是不懂變通罷了,但是她也沒錯啊。”

她微微不滿,“這次是祖母不對。再是要咱們虔誠信奉,也不能讓一個和尚的長明燈去道觀裡點著吧?”

朱氏:“這是不對,但她也該暫且先應著,等以後再說,至少等我回來再說。”

慧慧:“這是母親教導我的法子——六姐姐又沒有受母親教導。直來直去,恐是那位方丈教導的,母親,這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六姐姐是他養的呢?”

朱氏:“可她骨子裡是這般的性子,即便披張皮在身上掩藏著,以後還是要吃虧的。”

她歎息,“她是痛快了,我還要去你祖母那邊勸慰呢。這個孩子啊,她還沒有為人母,不知道做母親的失去孩子的痛。”

她說著說著哽咽道:“當年她‘死’在蜀州,我也是恨蜀州人得很,我能理解你祖母。”

在這上麵,她跟婆母同仇敵愾了十幾年,突然之間,她的女兒回來了,婆母的兒子卻永遠回不來,她對婆母,還懷著一種同情之意。

慧慧便沒有再說了。祖母對她很好,母親似乎也沒有錯,但六姐姐更沒錯。

她不知道怎麼辦。

於是祖母那裡去撒嬌一番,彩衣娛親,六姐姐那裡也去得勤快。

而後發現,動靜皆宜四個字最能形容六姐姐。

她喜歡靜靜的坐在窗戶邊看世家譜,一筆一劃寫下了許多人的名字。她神情平緩,眼眸專注,很是好看。

但動起來也很好看。她練刀的時候尤其鮮活,還帶著一股殺氣,遠勝三哥哥那個花架子。

她實在是太喜歡六姐姐了!

但六姐姐待她卻不是很親近,反而跟三嫂嫂更好一些。兩個人經常說些外頭的事情,她過去聽了幾嘴,回來勸慰母親,“六姐姐很努力的去學洛陽世家的東西,我估摸著,如今無論哪家報個姓氏出來,她就知曉祖宗源頭了。”

這是想快些適應新身份。

朱氏聽後心軟,便去看望蘭山君。結果見她好像絲毫不曾有過爭執一般,說話溫順有禮,一聲聲母親叫著,心中又有些不舒服。

她跟慧慧說,“山君秉性直倔,卻城府頗深。且我總覺得……她心裡好像藏著事情一般,不像一般的十六歲姑娘。”

她擔憂的說,“恐生事端啊。”

蘭慧撇嘴,“母親想太多了,六姐姐跟祖母起爭執,於是乾脆不去祖母那邊,麵上功夫都不做。她喜歡母親,即便母親不幫著她,但也一句一句喊得好。難道這就是城府頗深了麼?這明明是一條筋。”

朱氏歎口氣,認為她還小,不懂這些。又摸摸她的頭,“無論怎麼樣,明日博遠侯家的壽宴,你要跟在你六姐姐身邊,彆讓她一個人待著。”

她道:“她的世家譜背得再好,知曉各家再多,到底沒見識過這種地方,萬一說錯話了怎麼辦?我如今就怕她跟人起爭執。”

也怕人知道她的過去。

鎮國公府已經落魄了,可不能再給人添上談資,讓人恥笑。

蘭慧知道母親的心病。自從她們家敗落之後,母親總想讓他們在外麵光鮮一些。她點頭道,“母親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另一邊,三少爺也回了府,一回來就問妻子蘭山君的事情,“她今日沒鬨什麼事情吧?”

三少夫人在一邊看書,聞言將書放下,過去給他取外衫,“能鬨什麼事?這事情本也不算她的錯。”

兩人正是新婚夫妻,蜜裡調油的時候,她有些話也是敢在丈夫麵前說的,“祖母確實……怎麼能強求呢?”

她小聲道:“祖母其實是在欺負六妹妹剛來家裡,還沒有熟悉,不敢拒絕。”

這般的小心思,眾人心裡都是有數的。

誰知道碰見了刺頭。偏六妹妹有理有據,還說到點上了。這幾日,祖母也不見六妹妹,隻覺丟了臉麵。

她歎息,“以後是要長久相處的,怕還是有得鬨,總要有一個人先低頭啊。”

這個人肯定不是祖母,定然是六妹妹。且看母親怎麼勸解吧。

她自己是不願意去做這個壞人的。

蘭三少爺沒應聲,但也沒出聲。三少夫人見他這樣,便轉了話題,“你今日在書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