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既不能在念台詞時打磕巴,同樣也要注意自己的麵部表情和肢體動作,在當今更加流行“演技不行配音來湊”的風潮裡,實屬是對演員功力的一種挑戰。
之前那幾個被柳明亮咆哮痛罵的演員,基本上都是台詞沒背好,出了重大失誤。
隨著柳明亮的點頭,翟依依的表情也在霎時間一變。
她的長相本來是那種偏向清純柔弱的,此時麵部的表情卻冷硬了下來。
“我是楊瑜,現場情況怎麼樣?”
翟依依右手虛握起來,做出一個舉傘的動作,頭微微偏轉,像是在聽旁邊人彙報情況的樣子,她繞著房間轉了一圈,模擬出朝現場快步走去的樣子,而後在房間中央停下,眉頭迅速地皺起。
“屍體頸間明顯勒痕,疑似為致命傷處,全身多處傷痕,從傷口劃痕方向和深淺程度來看,應該為同一人作案,男性,左利手,體重大概在80-100kg左右,或者專門進行過力量訓練——”
念到這裡,翟依依微微頓了頓,然後她又迅速做出勘察現場的模樣,而後才繼續道:“作案發現地點周圍無目擊者外腳印,周圍無明顯搏鬥掙紮痕跡,懷疑這裡不是第一現場……”
一段長達兩分鐘的近獨白內容,最後成功地被翟依依完成。
雖然中間有幾次停頓接續不上的情況,但她基本都用動作去彌補了,看上去也並不違和,整體依然顯得十分流暢,考慮到翟依依平時的演技水平,這已經是一場她超水平發揮的表演了。
柳明亮原先緊皺的眉頭都舒展開些許,難得地開口說了一句“還不錯”。
翟依依又朝他鞠了一躬,隨後才眉眼帶著得意地下場,重新坐回到薑覓雪的前麵。
大概是誌得意滿了,她還笑盈盈地說了一句:“要加油啊,覓雪。”
現在試鏡的演員裡就剩下薑覓雪了,翟依依一句話將大家的注意都拉到了她的身上。
麵對這麼多人的目光,薑覓雪也不慌張,她站起來走到場地的中央,和之前翟依依主要看向坐在最中間的柳明亮不同,薑覓雪的目光掃過最前一排的所有評委,而後問候了一句“老師們好”。
柳明亮同樣微微點下腦袋,示意薑覓雪可以開始了。
薑覓雪摸索著攝像頭能拍到的範圍,在房間靠邊緣處找了個位置站定,隨即做出撐傘下車的動作,一邊固定耳朵上的耳機:“我是楊瑜,我已經到現場了,現在情況怎麼樣?”
幾乎在她邁動步子朝攝像機拍攝的中心位置走去的同時,房間中便響起一陣倒吸涼氣的輕嘶聲音。
怎麼說這種感覺呢?
好像也沒覺得薑覓雪身上發生了什麼巨大的變化,但哪怕隻是剛做出一個邁步走路的動作,都讓人沒由來地覺得:這就是楊瑜本人。
一個擁有豐富經驗,能讓人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美貌,而是那身沉著冷靜氣質的警察。
翟依依臉上的驚訝怎麼掩也掩不住,她目光緊緊看向場中,整個人差點沒忍住失態站起來:怎麼可能!薑覓雪的演技怎麼可能……
第一排的評委們中也不乏有人驚訝的——畢竟薑覓雪高低也有點名氣,她那稀碎的演技圈裡人也多多少少都有聽說,本來以為她是被柳導抽了不知道什麼風請過來走個過場的,沒想到啊。
柳明亮沒有倒吸涼氣,但他也猛然坐直了身體,身下的椅子都發出一聲輕微的吱呀。他目光死死盯著監視器上顯示的畫麵,連讓周圍人安靜一些的手勢都打不出來,一邊咬緊牙關,控製著自己,不要叫出一聲“好”來。
而薑覓雪已經走到了中央,一連串先前在其他演員嘴裡會打磕巴,或者情緒動作難以到位的台詞,從她口中流暢又自然地說了出來:“現在時間,淩晨兩點三十六分,發現屍體已經開始出現屍僵,推測死亡時間在三小時左右之前,屍體頸間有明顯深紫色勒痕,推測為其致命傷。”
“死者身上裸露皮膚部位有多處傷痕,從傷口方向和血跡殘留來看,應該為同一人作案,且傷口深淺程度基本一致——他的手相當穩啊。
“凶手身份推測,男性,左利手,體重在80-100kg之間,或者專門進行過力量訓練,性格冷靜。”
她目光又在四周一掃,整個人猶如正站在瓢潑的夜雨當中:“屍體發現地點在草叢,離柏油路麵不遠,周圍沒有明顯血跡,即使考慮到雨水衝刷,如果這裡是第一現場的話,屍體周圍的草葉和泥土中也應該有相當量的血跡殘留……”
“……把這裡的樣品取下。”
薑覓雪做出擰試劑瓶的動作,一邊對著後麵方向叮囑道。
她從地上站了起來,重新撿起“丟在旁邊的雨傘”,伸手抹了一把臉,轉頭衝著評委席的方向——似乎徒弟嚴子安就站在那裡一樣——揚眉道:“愣著乾什麼?”
她的目光銳利,臉上雖然有疲憊神色,但一雙眼睛中的神采卻飛揚,像利劍將要出鞘。
“接下來,我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