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麵麵相覷,沒想到這小衙役竟拿麗貴妃與之相提並論。
麗貴妃是聞名天下的寵妃,趙天子為其行的荒唐事若是一一記錄下來,整理的書冊怕是能堆滿好幾間廂房。
能得趙天子盛寵,麗貴妃自然是個大美人,傳聞其有傾國之色,一顰一笑燦如春華。貴妃未出閣時每每出行定引來百姓駐足,堵得街巷水泄不通,更不時有香蝶追隨,久久不肯離去,故有人曾道麗貴妃為桃夭精所化,遠非凡人可比。
看出在坐眾人眼裡如有實質的懷疑,郝武忙道:“想來大人們也知曉名聲是揚出去的,正所謂酒香不怕巷子深,倘若‘香’飄不出去,外人又豈知此處有美酒?”
“胡扯!既有美酒,又怎會沒有酒香呢?”熊茂不悅反問。
公孫良扇著自己的羽扇笑道:“你這呆子,此酒並非真酒,郝衙役不過是借喻罷了。”
名聲是一樣利器。
天下長得好看的女郎何其多,但美人榜上有名的,從來都不是那些隱姓埋名的鄉野佳人,又或者隻在小地方揚名的紅粉。
霍霆山本來是興致缺缺的,他並非沒擁有過美人,也不再是毛頭小子,如今沒什麼比心中所謀之事更重要。但這小衙役言辭鑿鑿,說得煞有其事,竟一口咬定那婦人比麗貴妃還要貌美,實在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於是宴會散了以後,霍霆山往後院去。
......
裴鶯醒來時,腦袋昏沉,記憶裡似籠著一層薄霧,叫人想不起之前發生了何事,不知今夕何夕。
頂上帷帳花紋繁複,比孟府的精美多了,裴鶯看著看著,隨著眼裡的迷茫散去,臉色劇變,她掙紮著從榻上坐起身,驟然發現身上服飾變了。
不再是之前的素青交領窄袖長衫,而是換上了一身豔紅的圓領襦裙,這襦裙不是正經的襦裙,質地輕薄,隱隱能看見裡麵的兜衣。
是那幾個衙役搞的鬼!
明明將人趕走後,她們三人回房用了午膳。膳罷,她打算帶著女兒晝寢,女兒起初還不願睡的,後麵卻莫名其妙說困,她也眼皮子發沉。
墜入夢鄉的前一刻,她好似聽到屋外有水蘇的尖叫聲。當時睜不開眼,仿佛在夢中,又好像不是,隻以為自己幻聽了。
裴鶯忙環顧四周,她在內間,周圍布置精美,針落可聞,除了她以外再無他人。
靈兒不在這裡,她在哪兒?
一想到女兒可能也陷入險境,裴鶯一顆心直在油鍋裡滾過一遭。
她急急起身,但要下榻時卻不住腳下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方才又急又怒,不曾察覺到體內異樣,如今裴鶯卻感受到了。
熱,自內而外的熱,潮熱滾滾。
孩子都生過了,自然不可能不懂人事。人有需求很正常,但此刻明顯到不同尋常的生理需求令裴鶯如墜冰窖。
那些人對她下了藥,她如此,那她的女兒呢?
靈兒才十五歲啊!
古代女子十五歲及笄,可以嫁人生子。但在裴鶯眼裡,十五歲也就是個初中生,還是念書的年紀,絕對不可以做那種事。
裴鶯深吸了一口氣,正要蓄力起身出去找女兒,卻聽這時“咯滋”的一聲,房門被推開了。
北地小城的不少雅間都並不似長安那麼講究,房門一開,能門口看到床榻。宴會散了,金烏西沉,斜斜的餘暉落在門口那道偉岸的身影上,將他的影子往屋內拉得老長。
裴鶯隻覺門口的男人生得極為健碩,硬生生將房門逼得狹窄。那人逆著光,她看不清他的麵容,縱然如此,仍舊覺得來者氣勢強勁,那極具存在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在這並非寒冬臘月的時節裡,令她不住泛起陣陣戰栗。
裴鶯恐懼地看著來人,連地上拉長的影子都好像變成了張牙舞爪的妖怪。
霍霆山在推開房門前,其實已做好郝衙役言過其實的準備。
這等小城裡能出什麼樣的美人,麗貴妃與之相比還要落下乘?他是不信的。
然而當門推開,當他看見榻邊的女人時,見慣各色美人的霍霆山眼底瞬間燃起了暗火。
在這昏暗的室內,榻旁的女人白得晃眼,卻又不是死寂的蒼白,而是那種柔潤的羊脂暖白,她身姿纖穠有致,宛若懸掛在枝頭上的成熟紅荔,隻要稍輕輕掐開表皮,就會染上一手的馥鬱香氣。
白麵紅唇,眼尾頰側緋紅成團,她驚懼地看著他,嚇得花枝亂顫,一雙秋水似的眸子滿是無措,夕陽金燦燦的餘暉灑在她的芙蓉麵上,有種驚心動魄的姝麗。
那一刻很難具體形容,霍霆山隻知道他想要這個女人。
“呯。”
房門被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