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道高大的身影徹底離開,裴鶯心頭巨石才徹底落下。
體內依舊熱潮陣陣,但一想到房中隻有她一人,裴鶯便無比的心安。那根緊繃的弦鬆緩下來後,她手腳直發軟,站都站不住,不得已,裴鶯坐回方才的椅子上。
高橋馬鞍和馬鐙這兩樣東西足夠護她們母女周全,等藥效退些,她就帶女兒回家。
***
霍霆山回到前院時,郝武三人早已被打發走,熊茂和沙英幾個武將在拚酒,公孫良與同為祭酒的陳世昌在下棋。
一局勝負已定,公孫良勝三子。
“大將軍?”熊茂忽然看見霍霆山大步往這邊來,他海量,人還清醒得很,見霍霆山回來,首先聯想到衙役獻美之事。
一定是那小衙役誇大其詞,否則大將軍如何能這般快回來。他就說嘛,一個小小的北川縣能出什麼美人,還與麗貴妃相提並論?簡直可笑至極。
熊茂呯地放下手中的酒樽,“好他個小衙役,竟敢口舌生花,拿老媼來誆騙大將軍。將軍,您且稍等,我即刻去將那幾個衙役尋回來,割了他們那騙人的舌頭!”
霍霆山掃了他一眼:“就你口多舌長。”
熊茂噎住,一張因飲酒泛紅的臉憋成猴兒屁股。
沙英不似熊茂那麼衝動,他很快發現霍霆山衣冠不算整齊,像是脫下過黑袍又急忙穿起,尤其是下麵,同為男人,一眼就看出將軍此時憋得慌,隻是不知為何將軍又回來了。
莫不是那所謂豔壓麗貴妃的美婦實則隻是清秀,將軍看不上,因此下不去口。但覺得又不太像,若是那般,方才將軍根本不會回熊茂那一句。
沙英揣著疑惑,已經在想著找個美貌女郎來伺候。
公孫良比沙英等人年長,也更細致,注意到霍霆山手中拿著一張紙:“主公可是有事要宣布?”
霍霆山走到堂中擺放著最少餐具的案幾前,沒耐心命人搬走,直接長臂一揮,將上麵的器具儘數掃下。
器具掉在地上咣啷作響,室內酒後樂融融的氣氛瞬間消失。
眾人驚愕,不知何故,不敢做聲。
沙英立馬將方才的打算作罷,大將軍似心情不好,想來也沒心思消遣。
“主公?”公孫良驚疑,後麵這幾年主公愈發穩重,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幾乎沒有如今日這般急切。
霍霆山揚聲道:“你們都過來。”
眾人忙上前,看到桌子鋪開的紙張上畫著兩匹馬,很奇怪的畫法,此前從未見過,不過意外的生動可愛。
第一眼聚焦在筆觸上,第二眼看圖,目光落在兩匹馬身上。馬匹都是同樣的畫法,其中的不同一目了然。
在場的絕大部分都是武將,行兵打仗的好手,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差彆。
是了,若是馬鞍前後加高,騎手在馬上能穩許多,再以這底部的環圈固定腳部,手便能從韁繩中釋放出來。
眾人先是驚駭,緊接著熱血直衝上頭,激動得麵紅耳赤。熊茂幾番想撫摸紙上的第二匹馬,卻被沙英接連打掉手。
“彆碰,碰壞了如何是好?”
“彆以為我沒看見,你自個方才還不是悄悄摸了一下。”
“妙極妙極,當真妙極!”
“大將軍,這器具造出來後,能否先給我一套,我想試試!”
......
霍霆山讓眾人觀摩了好一會兒,才將鋪開的紙折起來遞給沙英:“沙英,你領西甲屯今夜啟程回幽州,務必將這份圖紙送到軍器監,讓軍器監在十日之內造出兩千副高橋馬鞍與馬鐙。”
被點到名字的沙英異常亢奮,拿著圖紙的手都激動得微微發顫:“屬下以項上人頭擔保,一定將圖紙送到!”
霍霆山揮揮手,讓他下去。
沙英在眾人羨慕的眼神中,昂首挺胸大步朝外去。
“大將軍,圖紙可要臨摹一份。”熊茂忽然想起。
走到門口的沙英忙刹住腳。
霍霆山:“不必了。”
沙英心裡猜測,估計圖紙已經臨摹過了。遂放心離去。
陳世昌讚歎道:“主公,畫圖之人乃天縱奇才,若是此人還在,請主公一定將其收入麾下。”
霍霆山眯起眼睛笑:“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