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梧秋的自賣自誇被珍珠姑娘手動捂嘴禁止,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東家竟然還是沒有一點自知之明,怎麼辦?
她能怎麼辦!
“無妨,在下不挑食。”
那邊珍珠姑娘和金梧秋還在兩相對峙,一道清冷貴氣的聲音適時響起。
金梧秋一把將珍珠姑娘的手從自己嘴邊扯下來,憤而說道:
“好啦,快去上粥,再廢話粥都涼了。”
我們勤懇優秀一心為主的珍珠姑娘,對於自家東家對廚藝極度自信很是無語。
她的目光又在還沒意識到問題嚴重性並一臉期待的謝公子身上轉了兩圈,最終幽幽暗歎了口氣:
行叭,希望你是真的‘不挑食’!
沒了珍珠姑娘的阻攔,金梧秋精心燉煮的粥就被裝在碗盅中呈送上來。
祁昭看了一眼盛粥的天青色汝瓷帶蓋碗盅,瓷麵柔潤細膩,工藝精巧,頗顯底蘊,頓時覺得金老板的品味很不錯,至少沒有某些世家富戶用金筷銀碗的陋習。
用這樣的碗盅來盛粥,就算隻是白粥也不會難喝到哪去。
祁昭抬眼,發現金梧秋正用一種期待又興奮的看著自己,那閃閃亮亮的目光很是可愛。
祁昭一邊淺笑回應一邊揭開盅蓋。
下一刻,濃稠的黃漿瞬間映入眼簾,祁昭臉上笑容僵住。
黃漿中兩條橢圓的黑色可疑柱狀物更是令他下意識退後,然而,即便祁昭已經在第一時間保持距離,但鼻間仍有一股惡心至極的霸道氣味鑽入,就連自小練就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技能的祁昭,此刻也不禁狼狽捂鼻,迅速失禮的將盅蓋蓋上。
他閉上雙眼,想求一副沒看過那惡心畫麵的眼睛。
“謝郎怎麼了?”
將他一係列反應看在眼中的金梧秋有些不解,一碗粥而已,他怎麼跟見鬼了似的?
此時惡心的氣味終於消散了些,祁昭緩過勁來,被碗中物刺激過後,先前還覺得精美無比的碗盅都失了顏色,嫌棄不已。
“此乃何物?”
祁昭耐著性子問,要不是那金老板疑惑的十分坦然,都要懷疑她想弑君了。
“我做的……粥啊。”
金梧秋如數家珍般解釋起來:
“我用的可都是上等食材,西北黑土地產的去殼粟米和東北大米為主,鮑魚、海參、魚翅為配,另外還有蟹黃、魚肉搗成泥,用雞蛋液調鮮,最後為了豐富營養,我還特地加入了新鮮的南瓜和番薯……”
祁昭越聽臉色越黑,她說的這些東西,單個聽來都很好,疊加在一起的感官就很微妙了,她是真心認為這麼搭配出來的東西會好吃嗎?
可即便這麼多食材混在一起,也不該是先前那種惡心的氣味才對。
“除了這些,你還放了什麼?”祁昭問。
金梧秋眼前一亮,覺得對方終於問到了點子上:
“謝郎好眼力,除了那些之外,我還放了一味香料,天竺來的……我跟你說啊,這款香料……”
後麵的香料介紹,祁昭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甚至考慮要不要下旨嚴禁此種香料在中原市場流通。
金梧秋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發現對方並不感興趣,一邊把自己麵前的碗盅打開,一邊挽尊道:
“我就是想說,這麼多好東西放在一起,它就不可能不好吃。謝郎許是第一次聞見天竺香料,有點不習慣……嘔……”
金梧秋本能的捂住嘴,對著碗中物陷入沉思,這惡心巴拉的東西,怎麼跟她想象中的【十全大補黃金粥】完全不一樣呢。
還有那味道……說是xx都不為過!
‘啪’的蓋上蓋子,金梧秋恨不得把這副碗盅發配邊疆。
心虛抬眼,正對上祁昭好整以暇的目光,金梧秋略感尷尬,被自己剛才自信過頭的話啪啪打臉。
祁昭見狀,體貼道:
“讓廚上再做些彆的送來吧。”
金梧秋遺憾攤手:“沒彆的了。”
今晚九娘給她準備的主食就是燉在砂鍋上的白粥,已經被她謔謔掉了。
見祁昭麵露不解,金梧秋趕忙追加解釋:
“哦,我家廚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從不加班。”
正是因為九娘從不加班,才讓金梧秋有機會鑽進廚房搞事,要不平時金梧秋之流都是被勒令禁止靠近廚房百步以內的。
“……”
祁昭好像明白,為何桌上送來的晚膳都是涼菜了。
金梧秋覺得今晚跟謝郎第一次見麵就丟了臉,很想挽回一些顏麵,而且讓客人單吃涼菜似乎也不怎麼禮貌,於是自告奮勇的說:
“要不謝郎在此稍候片刻,我再去做點什麼吧。”
“你,做什麼?”祁昭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覺。
“蒸炸烹煮燉,我都略懂,看謝郎想吃什麼。”
小小的失敗並沒有澆滅金梧秋對做菜的熱情,然而她早已憑實力失去了祁昭的信任。
一眼看穿了她所謂的‘略懂’,應該就是字麵意義上的略懂!
“府上沒彆人會做菜了嗎?”祁昭委婉的問。
那麼多丫鬟婆子,隨便拎個人出來做菜應該都比金老板靠譜吧。
“有啊,她們都會!”金梧秋笑眯眯的說:“但除了我,沒人敢進九娘的廚房,都怕九娘的菜刀!”
祁昭無語:所以這頓飯是非吃不可嗎?
“謝郎不必與我客氣,想吃什麼儘管說,我還有好些個奇思妙想不曾發揮出來呢。”金梧秋摩拳擦掌道。
仿佛隻要祁昭一聲令下,她就立馬飛奔廚房大乾一場。
光是想象她可能做出的東西,祁昭就覺得可怕。
最終在‘被毒死’和‘被惡心’之間,祁昭選擇了自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