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對了,”李川挑了挑眉,他湊過去,小聲道,“阿姐,你得答應我一件事兒。”
“說。”李蓉看李川這討好的模樣,頗為高興。李川笑起來,露出自己帶了幾分可愛的虎牙,“以後就算你嫁了人,我也得是你心裡最重要的男人!”
一聽這話,李蓉便“噗嗤”笑出聲來。李川見她笑他,便有些不滿,但又覺得若當真露出這不滿,就顯得太過幼稚,於是板了張臉,也不說話。李蓉瞧出他不高興,忙道:“好好好,你放心,”李蓉安撫道,“你一定是我心裡最重要的男人,行不?”
李川歎了口氣,有模有樣道:“孤也知道你是在哄我,不過,聽得這話,孤也很是滿意了。”
李蓉聽李川裝模作樣說話,笑得停不下來。
裴文宣和蘇容卿跟在身後,遠遠見得李蓉在前麵笑個不停,蘇容卿溫和道:“太子與公主果然姐弟情深,便是我等世家之中,也難得有這般感情。”
“他們打小一起長大,”裴文宣淡道,“公主是個重情之人。”
“裴公子對公主了解倒是不少,”蘇容卿點了點頭,似乎想起什麼來,“不過,裴公子可知,昨夜寧妃接連造訪了明樂宮和未央宮兩處?”
寧妃是出自楊氏的貴妃,而明樂宮和未央宮,則分彆是柔妃和皇後的住所。
柔妃如今正得盛寵,她兒子李昌年僅十歲,聰慧異常,深得帝心,小小年紀便加封了親王,這可是開朝以來最年輕的王爺。
昨晚楊家的人接連造訪了兩個地方,雖然不知道他們具體做了什麼,但必然和李蓉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蘇容卿說這話,便是提醒,裴文宣沉吟片刻後,詢問道:“殿下可知道?”
“我已經稟告過殿下。”蘇容卿點頭道,“隻是我想,裴公子,應該也需要知道。”
裴文宣聽著這話,抬眼看向蘇容卿,蘇容卿瞧著裴文宣,似笑非笑。
“蘇公子如此幫忙在下,所求為何?”
裴文宣認真開口,蘇容卿沒說話,他手裡握著折扇,漫步走在林中,許久之後,他緩聲道:“若公主需要在楊泉和裴公子之間選一個人,我想押注在裴公子身上。”
說著,蘇容卿轉頭看向裴文宣,漂亮的眼裡帶了幾分鄭重:“不知裴公子,有幾分把握?”
裴文宣聽到蘇容卿的話,靜靜注視著蘇容卿,他沒有放過蘇容卿麵上任何表情,而蘇容卿卻一如既往,麵上笑容不卸,眼中也看不出半點情緒波瀾。
兩人靜默了片刻,裴文宣才向蘇容卿行禮道:“裴某謝公子看重,但公主婚事,當由公主定奪,裴某八品小官,不敢肖想。”
“裴公子說得不錯,”蘇容卿點點頭,隨意道,“我等也就是隨口一聊,無需介意。”
一行人聊天出了林子,遠遠便看見一列長隊占在官道上,東宮獨有的馬車在中間,前後都是東宮守兵,最前方高舉著東宮標誌黑旗在空中飄揚,看上去極為氣派。
李川和李蓉上了太子車攆,蘇容卿和裴文宣分開駕馬在前。
上了車攆之後,侍從奉上茶水糕點,李川便讓人退了下去,等人都走後,馬車緩緩啟程,李川才抬頭道:“有個事兒我得和你說。”
“楊家昨夜做什麼了?”
李蓉隨意找了個地方靠著,懶洋洋開口,李川愣了愣,隨後笑起來:“阿姐真聰明。”
說完,李川露出鄭重的表情來:“昨夜寧妃造訪了母後,又去了明樂宮。她離開後,母後臉色極差,並未同我說寧妃說了什麼,不過我猜想,楊家或許是來求親的。”
李蓉點點頭,李川沉吟片刻,歎息道:“楊家太急了。”
“是父皇逼得太緊了。”
李蓉平和開口:“我聽聞前些時日,父皇扣了楊家三分之一的軍餉。”
“父皇不當如此的。”李川搖頭,“就算削楊家,也當循序漸進,慢慢架空,再貶庶民。如此激進行事,楊家怕是要亂。”
李蓉聽著李川的話,她無意識摩挲著手上的佛珠。
李川見李蓉久不說話,不由得道:“阿姐覺得我說得不對?”
“倒也沒有,”李蓉笑了笑,她轉頭看向李川,溫和道,“隻不過,川兒如此仁善,這大概便是父皇不滿於你的地方了。”
“他不滿吧。”提起李明,李川麵上露出幾分厭惡,“有本事他廢了我。”
“說傻話。”李蓉笑得無奈,但她也沒直接告訴李川,他們那位父皇,可能當真這麼想。
十六歲的李川,對李明終究是抱著希望的,就像年少的李蓉。
知道皇家鬥爭無情,但他們卻始終在心底裡,對父母有一些希望,因為有希望,才敢叛逆。說著‘有本事他廢了我’,心裡卻始終以為,這是他父親。
因為有希望,所以在刀劍無情落下那一刻,才真的體會絕望。
上一世的李川,是當真差點被廢了的。
如果沒有裴文宣和她力挽狂瀾,李川墳頭草早就有人高了。
但李蓉並沒有指出來,因為她知道,此刻李川再如何嫻熟說著政事,也還隻是個十六歲的孩子。她若當真說透了,李川怕就要覺得她薄涼冷血,城府過深了。
她不希望自己和李川走到上一世最後的解決,姐弟之間雖有血脈牽絆,卻隔閡重重。
她看著李川,小金扇輕輕拍打著自己的手心。李川吃著龍眼,轉頭看她:“姐,等一會兒進宮見了母後,你打算怎麼說?”
“說什麼?”
李蓉轉頭看向李川,李川吐了龍眼,趕忙道:“就你婚事,你要嫁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