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安碾了碾角落的一隻蠶繭,表情有些驚訝:“哎,這個咋——”
薑厭抬眸看了熊安一眼。
熊安背脊忽然抖了抖,下意識收回了自己拉長腔調滿是土氣的話,話在喉嚨裡滾了一圈,再說出口,已經變成了“死了”。
他又碾了碾其他的蠶,幾分鐘後得出了結論:“大部分都死了。”
王保民點頭:“蠶絲是我們村的主要收入,兩個月前,這些蠶種突然接連死亡,村裡老人都看不出怎麼回事。”
“你…您看是怎麼回事?”
直播間聽到了王保民轉變稱呼的過程,都有些想笑。
【還挺會看碟下菜。】
【剛剛一路上也不知道是誰滿臉陰沉。】
【所以之前是覺得六人不靠譜嗎…】
【看起來的確不靠譜哈哈,不過這不妨礙我不喜歡這個村民。】
熊安提出一種可能性:“可能是飼料。”
蠶房的飼料昨晚剛被吃完,早上的還沒來得及補充。看蠶房的中年人道:“後麵有種,我帶你們去看看。”
王保民留在原地看守蠶房。
蠶房後開墾了一處百來平米的種植園,生菜葉,萵苣葉,各類蠶能吃的葉子應有儘有。種植園一側有個小溪,水流清澈,天然的灌溉水。
兩個小孩正在水邊玩土,他們臟兮兮地蹲在挖出的小土坑裡,小臉抹成了小花貓。
熊安正和男人低聲討論著什麼,說的東西很無聊,薑厭閒閒地把視線落在兩個小孩身上。這會兒兩個小孩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推搡了起來,個頭高些的小男孩把小女孩推在土坑裡,滿臉不忿。
“明明是我的弟弟更好看!”他聲音很大,“你這個醜八怪!”
“你才是醜八怪!”被推倒的小女孩坐在坑裡,嘴巴一癟,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我也不是很難看呀。”
小男孩看到同伴哭起來,頓時開始手足無措,過了好一會兒,他支支吾吾地把手伸向女孩:“誰讓你說你弟弟最好看的...再說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哭什麼啊。”
女孩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乾淨眼淚。
“算了,原諒你了,媽媽說原諒是美德。”
重歸於好後,兩個五六歲大的小家夥又湊在一團,像小大人似的盯著溪水,同時歎了口氣。
幾個月前,何妙妙的哥哥掉進這條小溪淹死了,從那以後,她已經好久沒來這裡玩了。
何妙妙望著溪水有些出神。
以前哥哥總喜歡來水邊玩,她會坐在一邊等哥哥回家,現在哥哥不在了,她也不願意來這邊了。她真的很愛自己的哥哥,哥哥去世那一陣她睡不著覺吃不下飯,雖然餓了兩天後實在沒撐住啃了個包子,但她愛哥哥的心不變。
哥哥死後媽媽也變了,媽媽總是對著哥哥的照片流淚,會拉著她的手歎氣,經常好幾天隻吃一頓飯,不過幸好,媽媽現在又開始笑了。
媽媽生小寶寶了,媽媽說小寶寶是哥哥的轉世,是全天下最可愛最漂亮的寶貝。
何妙妙也這麼覺得。
她就沒見過那麼好看的小寶寶!
想到這兒,何妙妙扭頭看向她在村裡最好的朋友,二壯。
二壯的姐姐是和她哥哥同一天去世,在同一個地方溺死的。
之後二壯的媽媽也給二壯生了個弟弟,她見過那個小寶寶,和她的弟弟一樣好看。
不對,還是她的弟弟更好看,最好看!
何妙妙莫名其妙的勝負欲忽然上來了,她止住了回憶,開始在地上用小石子畫畫。
二壯正發呆呢,見何妙妙突然開始畫畫,便湊了過去:“你畫你弟弟乾嘛?”
何妙妙:“讓那個偷聽的姐姐當評委,看看咱們的弟弟誰更好看!”
薑厭一愣。
她左右看了看,發現其餘的人都在關注飼料,明目張膽走神的似乎隻有自己。
薑厭有些遲疑地指了指自己:“我?”
男孩看過來,表情分為嫌棄:“她這麼難看,能當好評委嗎?”
薑厭:“………”她向男孩走了過去。
小孩子沒有什麼畫畫技術,這兒畫個圈那兒畫幾條線,不過兩三分鐘就在沙地上完成了作畫。
畫完了,薑厭也走到了。
她站在兩個小孩身後,低頭看著地上的畫。
表情從平靜變成了新奇。
——你們見過雙眼皮與睫毛都長在下眼瞼上的人嗎?
薑厭見到了。
要想畫裡的兩個嬰兒的眼睛不嚇人,他們的臉得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