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基足有一丈高,頂部枝繁葉茂,宛如一座古老的堡壘。入口處,一個紅色的小鐵門半開著,門邊寫著“普渡寺”三個字。
女孩眼前一亮,似乎想起了什麼,“我知道我知道,這就是多爾袞王府的舊址,現在叫普渡寺。”
普渡寺位於南池子大街的東側,從謝奶奶家出來沒走兩步就到了。
男孩故意逗女孩玩,他憋著笑,說:“你說的不對,北京人說話得加兒化音,你忘了剛才怎麼教你的了?普度寺兒,多爾袞兒,這才對,來,再說一遍。”
女孩還真當真了,清清嗓子,一本正經地學了起來,“普渡寺兒,多、多、多爾袞兒……”她越說越覺得繞口,最後連舌頭都咬到了。
男孩見狀,忍不住拿起手機錄了下來,一邊錄一邊笑得前仰後合,臉都憋紅了。
應寧和謝陸言從他們身邊走過時,謝陸言突然發出一聲輕嗤,似是嘲笑。
“你笑什麼?”他一個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八成嘲笑人家出糗呢,應寧覺得他真不禮貌。
謝陸言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說:“竟然還有比你傻的。”
應寧:“……”
她也想起來了。
那是她剛搬來北京的第一年,普通話還說不利索,就被某人逼著學起了北京話。
兩個人放了學也不回家,甩了司機和保鏢後,謝陸言就興致勃勃帶著她去坐地鐵。
北京地鐵站的名字好多稀奇古怪的,什麼公主墳兒啊、奶'子房啊、騷子營啊,給初來乍到的應寧看的一愣一愣的。
那時候,謝小少爺美其名曰帶她認路名,實際上卻是借著她的名義滿北京城地瘋玩。地鐵一到站,他也不看站點,想下就下,車門一開,就拉著她像風火輪一樣衝下去。
地鐵開過去的風將兩人的校服吹得鼓鼓的,仿佛要帶著他們一起飛起來!
玩到天黑,倆人都不敢回家,生怕被爺爺責怪。於是就跑到南池子,讓周嬸給家裡打電話,說他們一直在南池子幫奶奶打掃院子呢!
喲,哪是打掃院子啊?兩人一進門,書包往屋裡一扔,就打開冰箱,兩瓶北冰洋下肚,撒丫子又沒影了。
南池子這片的曆史遺跡可多了,東西兩側有明清時期的東苑、見證明英宗奪門之變的皇史寇,還有黃石城,建於明代的普渡寺……這些古跡的曆史謝陸言能張口就來,給應寧講三天三夜也講不完。
謝小少還特愛領著她串胡同,從飛龍橋胡同到緞庫胡同,從磁器庫胡同到大蘇州、小蘇州胡同,每條胡同都有自己獨特的韻味,謝陸言領著她都轉遍了。
玩累了,應寧也餓了,謝陸言瞅著胡同口賣糖堆兒的老大爺,摸了摸兜裡的零花錢,跑過給她買了串糖葫蘆。
當然得是純紅果的,那味兒才正宗。
但小子使壞,他不吃,也不給她吃,非得逼她學句北京話。應寧餓壞了,被逼著一連說了五十句“這糖堆兒倍兒甜”,說得無比悲壯。
最後一句還要模仿謝少爺買糖堆兒時的語氣對他說聲“謝謝您嘞!”
給謝陸言差點笑岔氣。
應寧大口大口吃糖堆兒的時候謝陸言就在一邊繼續教她北京話,
“搓火兒,發小兒,驢打滾兒,豆腐腦兒……”
應寧這聰明的小腦瓜一下就明白了,“北京話就是都在後麵加個‘兒’?”
後來學校組織了一個手工興趣小組,同學們紛紛帶著自己親手製作的手工藝品來到798藝術區進行義賣,義賣的善款全部捐給流浪動物救助基金會。
看著周圍同學們的攤位紛紛售罄,應寧的小攤卻仍然無人問津,她不禁有些急了。
這時謝小少悠哉悠哉地走了過來,“好心”幫助她,“妞啊,我看你就是太害羞了。你瞅瞅彆人都怎麼賣的?你得大聲吆喝起來啊,不過光吆喝還不夠,你這口音一聽就是外地的,不親切。你得冒充一下北京人兒,學說北京話才行啊!”
應寧想了想,覺得謝陸言的話有點道理,便決定試試看。
她這個小攤上賣的都是些用廢棄紙盒製作的手工藝品,有她親手製作的飛機模型、儲物箱、紙風箏等,每一個後期都經過了謝小少的精心繪畫,非常精美。她不信這些可愛的小東西會賣不出去。
於是,應寧鼓起勇氣,站起身來開始吆喝:“飛雞兒,飛雞兒,有喜歡的嗎?風針兒,風針兒,有人想要嗎?儲物仙兒,儲物仙兒,快來看看吧!”
“……”
好家夥,幾嗓子下去,差點沒給隔壁攤兒的孟聞二人笑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