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潯之:“何物?”
宋小河指了指他腰間掛著的錦囊,“這個,包括裡麵的所有東西。”
鐘潯之腰間的錦囊是個上乘的儲物袋,裡麵裝了他這次出門的必需之物,還有平日裡收集的寶貝,可謂是全部家當。
但他沒有猶豫,馬上就應了。
因為他知道,宋小河絕對引不來九天神雷。
九天神雷,其實就是天劫之雷,是上三界中淩駕於萬物之上的強大力量。凡人飛升,上仙晉神,皆逃不過那一場天道降下的雷劫,古往今來多少厲害人物在雷劫之中隕落,是以九天神雷便是這六界之中唯一能夠克所有妖邪的絕對正道之力。
而風雷咒引來的雷法,隻能算是天劫之雷當中的一部分,儘管如此,也足以對付人界的妖邪。
金雷咒的確無法與之相提並論,但能夠引來真正九天神雷的風雷咒,早在幾十年前就消失了,此後多年,世間再無人能夠做到。
宋小河縱然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引來神雷,更何況她又是出了名的草包。
鐘潯之已經做好在她失敗出醜之後好好教訓她的準備了。
宋小河與他達成約定後,指著他,下巴微揚,一副囂張的樣子,“那你就睜大眼睛看好了。”
她抬步,走向甲板的最前方。
沈溪山心懷疑惑,腳步不自覺地跟了過去。
這邊兩人吵架的動靜其實早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隻是兩個少輩口頭爭執,倒不用長輩們出來管教,是以眾人並不在意。
但聽得兩人一來二去,定下了這麼個約定,皆不約而同地投來注意力,盯著宋小河。
就見她手腳並用,略顯笨拙地爬上了船頭前方的欄杆,踩在上麵,站得高高的。
麵前就是擁擠在一起,糾纏湧動的妖藤。
她背對著所有人,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從耳垂上取下了那個玉葫蘆掛飾。
原本隻有指甲蓋的大小,但放在掌心之後,一陣微芒過後,玉葫蘆就變大,像個尋常酒壺。
隻是這玉雪白無瑕,雕刻著翱翔的鷹,和朵朵祥雲,栩栩如生,一眼就能看出這玉料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這其實是個儲雷的法器,隻需要催動靈力念對謎語,就能釋放其中的雷法。
這東西宋小河從未見師父用過,但師父每回喝醉了,都會寶貝地捧著這玉葫蘆,拉著宋小河吹噓它的厲害之處,如何如何撼天動地。
宋小河也覺得這寶貝應該是師父煉的那一堆靈器裡最成功的一個,畢竟光從外形上看就極為金貴。
召來的雷是不是九天神雷她倒是不知,隻覺得能將人嚇唬住就行,而且就算不成功也無所謂,誰還不知道她宋小河是個能力低微的廢柴?
她臉皮夠厚,不怕彆人嘲笑,何妨一試呢?
她尚記得密語,於是催動其身體裡微弱的靈力,按照師父所教的方法來催動玉葫蘆。
螢火般的光芒朝玉葫蘆聚集,慢慢將它包裹在其中,但那光比宋小河的夜光珠還要微弱。
甲板上一片寂靜,無人說話,皆默默看著站得高高的宋小河,見她一動不動,不知道搞什麼鬼。
鐘潯之得意極了,揚著聲叫囂:“既做不到就下來吧,少丟人現眼。”
話音落下,好一會兒的時間,宋小河都沉默著。
正當眾人等得乏味時,頭頂的天幕出現異動,滾滾雷聲,似乎從遙遠的蒼穹傳來。
所有人抬頭,隻看到密集盤繞的妖藤和一片漆黑,但那雷聲卻是實打實的,越滾越近。
像是一場馬上就要降臨的暴風雨般,雷聲發出沉悶的低吼,一聲比一聲重,直到傳來了近處,盤旋在頭頂上,轟鳴不斷。
宋小河已無暇去想彆人會是什麼神色,什麼想法了,她震驚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纖細修長的手指中,有細小的銀色閃電在緩緩流動著,將她的雙手環繞其中,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凝聚在雙手上,充盈在每一根骨頭上。
所有人的臉上都出現震撼的神色。
沈溪山仰頭往上看,聽著陣陣雷聲的低吼,再去看宋小河的背影。
一道巨大的閃電從天空劃過,即便是被黑霧籠罩,妖藤絞纏,那光芒也滲了進來,落下幾抹熾光。
約莫就是這一刻。
“九天雷法,皆聽我令!”
宋小河雙指一並立於身前,眸光一肅,聲音清脆:
“召來——!”
短暫的沉寂過後。
下個瞬間,雷電自天穹裹挾著萬軍過境之勢疾速砸下,撕破黑暗,貫穿天地!
如一柄誅天利劍,穿破了黑霧,劈碎妖藤,斬碎一切黑暗,光芒如明晝,照亮了視野所能看到的極限,仿佛天明。
與此同時,雷聲轟響,震耳欲聾的聲音仿佛在所有人的魂魄上狠狠劈了一下,靈魂都得以震蕩。
在這種雷勢之下,諸天妖邪都將蕩然無存。
這便是九天神雷。
雷電極晝,恍若天光乍泄,狂風驟卷,所有人都本能地施展法訣祭出靈器,捂住耳朵閉上雙眼,痛苦地抵禦這壓迫力無比強大的雷法。
沈溪山在滿天的銀光中抬眸,看見宋小河的長發被狂風卷得紛揚,衣裙吹鼓起來,獵獵翻飛。
她卻站得筆直,屹然不動,仿佛置身於這場浩大而震蕩天地的銀色瀑布之中。
而後,她緩緩側身,從滿天雷光中將頭偏過來,紛飛的長發沒遮住她的眼。
與沈溪山在肆虐狂風裡對上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