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毓拿著新衣裳回了屋,一路把衣裳緊緊攥在手裡。
於娟正坐在門前吃花生,因為她是蘇景毓的乳母,自覺身份比其他仆從高一等,平時蘇景毓待她也比彆人多一份敬重,所以蘇景毓屋子裡的瓜果糕點,她都習慣了自己隨便拿著吃。
於娟眼睛瞟到蘇景毓手裡拿的衣裳,見蘇景毓十分寶貝的樣子,又是從沈昔月屋裡出來的,警惕問:“衣裳哪來的?”
“是……”蘇景毓不願意叫母親,又不知道該叫什麼,最後隻道:“是她做的。”
於娟瞬間警惕起來,竇氏吩咐過,絕對不能讓蘇景毓跟三房的人變親近,尤其是沈昔月!
她吃花生的動作慢下來,眼睛轉了轉,緩緩開口:“毓哥兒,我們什麼時候可以不在三房住,搬回二房呀?”
蘇景毓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手裡的衣裳,“我是三房長子,豈可一直住在二房?這不合規矩,何況如今父親不在……”
他是三房唯一的男子漢呢!得留下保護這一院子女眷。
於娟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抹了下眼角,“毓哥兒,你有所不知,三夫人平時總在背後刁難我們這些在你屋裡伺候的人,大家在錦瀾苑裡的日子實在難熬,尤其是我,我是你的乳母,素來跟你親厚,三夫人看我尤其不順眼,總是想方設法的給我穿小鞋。”
於娟說著說著忍不住真情實感的告起狀來,“前幾日我不過是去小廚房裡煮了點東西吃,她手底下的田嬤嬤就找借口將我訓斥了一頓,那個老東西,說話那叫一個難聽!”
蘇景毓眉心深鎖,握著衣裳的手緊了緊,“你此言為真?”
於娟喋喋不休地說了起來,“我還能騙你嗎?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對你一向比對自己的親生的都要親,我所言當然句句都是真的。”
蘇景毓眉眼低垂,默默聽著,他不想置疑從小照顧自己的乳娘,可經過這段時日以來的相處,他也覺得沈昔月不像是乳娘口中那樣的人。
蘇景毓沉思了一會兒,心中很快有了決定,“我這就去問她,如果其中沒有誤會,明日我們就搬出去住。”
他想明白了,與其百般猜測,不如當麵問清楚,沈昔月若真是討厭他,他大不了就搬回二房去住,沒必要私下使這些醃臢手段。
於娟還沒反應過來,蘇景毓已經噔噔噔往沈昔月屋子裡跑,她一下子慌了,心裡咯噔一聲,要遭!
屋子裡,沈昔月好不容易把小金貓從杳杳手裡搶了出來,剛擦乾淨放回原位,就看到蘇景毓去而複返,氣喘籲籲的跑到她麵前。
沈昔月望著他氣鼓鼓的小肉臉,覺得可愛極了,差點就想伸手去捏。
杳杳留意到娘親欣喜若狂的目光,“……”爭氣點啊,娘親!
沈昔月及時找回理智,把想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關切問:“怎麼了?”
蘇景毓喘勻了氣,昂起小腦袋,直接問:“你有故意為難伺候我的人嗎?”
“沒有啊。”沈昔月疑惑的蹙起細眉,“你怎麼會這麼問?”
蘇景毓不含感情的把於娟那番話複述了一遍。
沈昔月弄清楚緣由後,麵色鄭重起來,讓人把於娟和田嬤嬤都叫了過來。
杳杳眼睛亮晶晶的抱緊小拳頭,有好戲看了!
蘇景毓本來挺生氣,餘光留意到杳杳滿含期待的目光,莫名沉默下來。
這丫頭還不會說話表情就這麼豐富,以後會說話了還了得?
於娟很快被帶了過來,膽顫心驚的站在屋子裡。
她早就習慣了這樣暗戳戳的挑撥,沒想到蘇景毓這次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直接跑去問沈昔月!她不免一下子就慌了神。
田嬤嬤聽到消息後飛快趕了過來,身邊還帶著幾個錦瀾苑裡的丫鬟和嬤嬤,烏壓壓站了一屋子。
杳杳人小,坐在榻上也小小一隻,屋子裡站著這麼多人,一下子阻礙了她的視線。
她還想看好戲呢!
杳杳撅起嘴巴,蹭蹭蹭爬到暖炕邊,拽了拽蘇景毓的衣裳,拍了拍暖炕。
蘇景毓不知道她想做什麼,隻能順勢在暖炕邊坐了下來。
杳杳眼看得逞,動作麻利地爬到他腿上,一屁股坐下來,兩隻小手捧著竹筒裝的羊奶,一邊看戲一邊啜著喝。
蘇景毓:“……”
他莫名其妙也多了幾分置身事外的悠閒感是怎麼回事?忽然就覺得這些事跟他們小孩子有什麼關係?吃吃喝喝才跟他們有關係!
蘇景毓看了看旁邊桌上的栗子,輕輕咽了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