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阮愫這樣的人,後來聽的都是什麼Alan Walker,時代早就變了。
所以古皓白這人真早就過時了。
可是,阮愫還是被這首歌打動到了。
猶記得那年的東塘的校慶晚會,少年被他的一幫好友推上舞台,即興表演節目。
“古皓白,唱歌!”
“古皓白,跳舞!”
“古皓白,你平時不挺酷的嗎?現在上了舞台,就大傻逼一個!”
禮堂裡坐著的學生都在起哄。
跟古皓白關係最好的韓璽吹響口哨,高聲吆喝,“來啊來啊,喜歡古皓白的女生們,都來看看古皓白是個膽小鬼,上台連節目都不敢表演的,誰再喜歡他,是誰眼瞎。”
穿著雪白校服襯衫跟深藍校褲的酷帥少年麵對台下的冷嘲熱諷,很快舉起了話筒。
他用他沙啞帶醇的聲音唱了一首英文歌,唱完之後,全場沸騰。
女生們瘋了一樣,為他尖叫:“古皓白!你真的好帥啊啊啊啊!太帥啦啦啦啦啦!”
那時候,他唱的歌就是這首。
阮愫到現在都還記得他站在東塘高中小禮堂的舞台上,板著一張五官精致的俊臉,又酷又冷的唱完了那首歌。
他的英文發音很準,吐字跟換氣都很符合原唱的那種逼王的調調。
掀他上台的那群哥們兒本來想讓他出醜,結果是讓他大出風頭,征服了在場所有女生。
在那個年代,在小縣城的高中裡能把一首Alternative的搖滾英文歌唱得跟CD機裡播出的一樣,簡直是不可思議。
後來阮愫才聽學校裡喜歡他的女生提起,他是在美國上的小學跟初中,英語算是他的半個母語,高中不知為何,他忽然跑回來在江浙一帶的小縣城東塘上。
在東塘上完高中,他就去部隊裡當兵了。他從東塘高中走後,很多人都得不到關於他的消息,因為他總是跟著部隊在各個地方到處走。
也許是年紀輕輕,他就去了很多地方,讓他的心性跟性格總比同齡人顯得老成了許多。
他一開始當兵,是在北城的陸軍部隊裡,後來才來了西邊參加邊防戍守。
阮愫不知道高三那年他為何要放棄高考,選擇當兵。更不知道他為何要一直這樣自我放逐。
好像去得更遠,離喧鬨的人群更遠,他心裡就更舒服。
其實他成績很好,隻是他一直不願意好好寫卷子。
暗自想起那些關於他的事,阮愫的車已經停在了自己住的賓館門口。
“我到了。”阮愫說。
“今晚謝謝你。”古皓白說。
阮愫解了綁在自己身上的安全帶,跟他道彆,“我回賓館了。”
“嗯。”他也解開身上的安全帶,下了座位,想換位置去駕駛座。
阮愫正好繞過車頭走向賓館正門,兩人正好在車頭正中央迎了個正著。
古皓白看著她瑩潤帶媚的眼睛,說:“晚上的事不要告訴蘇禹初。”
“什麼事?”阮愫問。
“你跟我出去吃飯,假裝是我女朋友的事。”
“放心吧,我不會說的。”阮愫回答。
古皓白想啟唇問,阮愫今晚為何要在韓璽麵前假裝是他女朋友,話到嘴邊,還是算了,他想起了她故意塞在他軍褲裡的那隻耳環。
他甚至有一點後悔今晚叫她去了。他的出發點是以為她是藤淺的粉絲,而他也確實不想單獨出席,當那對準夫妻的電燈泡。
阮愫很善解人意,因為今晚的場合他有些尷尬,便假裝是他女朋友,其實嘴上一句假裝就夠了,沒必要在韓璽跟藤淺的眼皮底下往他懷裡貼。
經過今晚,古皓白產生了一股男人的直覺,隱隱覺察出了阮愫的圖謀。
但是,他還是寧願相信不是這樣。
他在腦中搜刮,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阮愫,但是因為他去過的地方,遇過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他想不到在蘇禹初把阮愫介紹給他之前,曾在哪裡遇到過阮愫。
她小他兩歲,他們不可能同過窗。
“祝你這趟支教順利。”千言萬語彙成最後六個字。
“謝謝。”阮愫點點頭,自己進了東月賓館的大門。
*
阮愫洗完澡,躺到床上,臨睡前,插上耳機又聽了一次在古皓白車上聽的那首歌。
記憶裡的瘦高少年站在舞台上,單手握著話筒,將千篇一律的白色校服襯衫跟深藍色校服褲穿得矜貴清雋,麵孔俊逸,鎖骨凜冽。
眼神放空,薄唇牽動,懶懶唱著歌,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陽光穿透禮堂的玻璃,照到他線條銳利的臉孔上,讓他的眸中盛滿炙熱璨光。
他從來都不知道,那時年少又稚拙的阮愫就坐在台下,為他心跳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