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人就這樣,打電話就喜歡跟人發脾氣,這是他獨創的講電話方式。”阮愫估計適才蘇禹初吼太大聲了,淩靈在一邊聽到了。
“哈哈,他這是對你愛之深,責之切吧。”
“誰知道呢。”阮愫很快掠過蘇禹初這個話題,“我先來關注一下我們這次的活動內容。”
阮愫拿出支教計劃書,翻到支教點,他們要去的是魯沙爾,隸屬於青省省會下的一個小縣城。
巴掌大小的地圖上,她要抵達的目的地,距離被她用紅筆做出記號的地方約莫二十公裡。
等火車到站了,她離她的目標就隻有那短暫的距離了。
很近了,阮愫對自己說,阮愫跟他的距離從來沒有這麼近過。
車站鳴笛響起,火車不久就駛出站台,路過城市,來到曠野。
日落西山,天地寬廣,陌生的村莊跟田野,還有山巒,全都被行駛的列車一一掠過。
阮愫托腮,遠目,迷醉的欣賞著窗外的風景。
遼闊的天,漂浮的雲,綿延的路,她想著這是去看他的旅程,心裡就是激動的,甚至心裡還湧起一股去朝聖的虔誠。
*
天很快黑了,蘇禹初沒再打電話來,好像真的對她生氣了。
列車員透過廣播通報,明天下午三點,這車將抵達青省的省會西盧。
阮愫於是給蘇禹初主動打了個電話。
“是我。”阮愫故作知錯,委屈巴巴的告訴蘇禹初,“亞旗帶我的那個市場部總監第二天上班就讓我去參加深夜酒局,陪客戶喝加冰的軒尼斯,我還在來姨媽,渾身都發涼,我怎麼喝呢。可他們非逼我喝。我當晚就喝吐了。”
蘇禹初咳了一聲,柔聲道:“哪個總監?名字告訴我。”
“好像是辛西婭,還是瑞貝卡,或者凡妮莎?”阮愫扯謊,“我記不清了。”
“你再想想是誰,我找出來,讓她立馬滾犢子。”蘇禹初很霸道,在北城沒有人能欺負他的女朋友。
“好像是叫珍妮,哎……我真的記不住,投行的人都叫英文名……我才去上了兩天班,我怎麼記得住嘛。”阮愫越發像個嗲精了。
“你當時怎麼不說?”蘇禹初很想要替她出頭。
“我怕給你添麻煩。”阮愫小心翼翼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她是甜嗓,委屈巴巴說話的時候特彆撩人。
蘇禹初的怒氣一下就散了。蘇禹初以為是這樣,她才放棄了去亞旗實習,轉而去了西北參加支教。
“那你不去實習就完了,暑假你可以呆在北城,也可以跟我去國外,你為什麼要去那鳥不拉屎的地方支教?是不是最近年代劇給老子看多了?”蘇禹初犯疑。
“真的,那天我在宿舍看的那部,特彆感人,我都給看哭了。真的就想立刻去祖國的大西北看看,我要把我的光芒青春奉獻給祖國的邊境建設。”阮愫開始順便編下去了。
頓了頓,阮愫終於說到了她打這通電話最想說的部分:
“我明天就到西盧了,我記得你是不是有個什麼哥們兒在那兒附近當兵來著?”
“是有個哥們兒在那兒當兵。”蘇禹初咬煙,吐詞有些模糊的回答。
“要不然你叫他來接我?”阮愫試著建議。
“你就美吧,人家忙著呢,人武警邊防總隊的隊長親自來接你,給你送花,就因為你看了年代劇,想到邊境去支教?你也太幼稚了吧。”蘇禹初並不想滿足阮愫的幼稚要求。
阮愫哼聲:“那我要不然就跟我們學校的男同學去他們家住算了。”
“等等,什麼叫跟學校的男同學去他們家住?”蘇禹初教訓她,“阮愫,要是你敢給我戴綠帽,我剁了你。”
“怎麼可能呢?我這麼乖的人……”阮愫拖長尾音撒嬌。
在外人眼裡,阮愫真的挺乖的。
但是在蘇禹初眼裡,阮愫真不是乖這麼簡單。
她的乖有一種糖衣炮彈的感覺,外麵是甜的,上癮了,就會發現,下麵是苦的。可是想戒掉,已經晚了。
蘇禹初已經嚴重對她依賴上了。
“我把你微信給他,讓他把你加上。我開口是開口了,人家要是不願意來,你就乖乖給我去住支教計劃提供的旅館。”
“好。謝謝你。”阮愫答應,末了,生硬又狗腿的喊了一聲,“親愛的。”
“再給老子叫一聲。”蘇禹初爽朗的笑聲傳來。
*
半個小時後,火車駛入高山群聚山區,不停的穿梭隧道。
手機丟失信號。
阮愫提心吊膽的看著微信聯係人,是否有新的聯係人添加。
可是一直沒有。
本來在上鋪躺著的阮愫甚至跳下來,跑去問了列車員,什麼時候能過完隧道。手機沒信號特彆煩。
對方回答,起碼得三個小時。
阮愫聽完,眼睛都直了。
她回到自己的床位,見到淩靈已經準備要睡了。
見她拿著手機那麼慌張,淩靈問:“著急什麼呢?誰要聯係你?”
“蘇禹初的一個朋友。”阮愫回答。
麻溜的爬上上鋪,她把手機舉到頭頂,又再舉到窗邊,或者四處移動,手機還是沒有信號。
窗外月光灑下來,火車在軌道上快速行進,穿進漆黑的隧道裡,又再穿出來,行駛在山穀裡,阮愫的心也跟著一起行進。
男人英俊的麵孔浮現在她腦海,她離他越來越近了,阮愫的心跳更加的加快。心率不齊得快要心梗了。
最後,她握著手機睡著了,想著他的臉,各種時候的。
特彆是那天他們在鯨落島嶼的炫色霓虹下相遇時候,他來到她身邊,將要跌倒的她輕輕扶住,對她淡淡說話時候的。
對阮愫來說,古皓白的臉,就是這世上最讓她沉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