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這才猛地想起,蘭棠說徐明言有外室來著——怪異景象弄得她腦子混亂,連女兒大事都忘記了。
說到正事,謝夫人咽下一口氣,努力把自家兒媳的怪異拋在腦後,正色道:
“若蘭棠說的是真的,萬不能將瑛瑛嫁過去。”
世上女子有哪個會想要夫君三妻四妾的,她和周氏嫁到謝家享了謝家家子不娶二房的好處,自然也希望自家女兒能過得跟她們一樣舒坦,再說她們謝家家世也有讓女兒能得這個福氣的底氣!
周氏身為人母,自然處處為子女著想,想的隻會比謝夫人還深,她深吸了口氣,道:
“我都聽嫂嫂的。”
“放心,這件事,我會給你交代的。”
謝夫人身為長媳,掌管家中一概事務,對內對外都是好手,她當即安排了心腹調查徐明言。
她吩咐完人已經是晚上了,謝父從府衙回來,見夫人坐在房中發呆,走上前道:
“怎麼了,可是有憂心事?”
謝夫人幽幽抬起頭,目光幽怨深邃。
“你覺得蘭棠怎麼樣?”
謝父作為一個傳統封建士大夫,對兒媳婦向來采取一個經典態度:交給老婆。
他不知夫人問話用意,沉吟片刻,道:“蘭棠穩重,粗中有細,雖缺了幾分活潑,但勝在做事有規理,也不驕不躁。”
謝夫人歎了口氣,心說人家哪裡是不活潑,不過是不與我們交心罷了。
隻是這話說給他聽也沒用,男人在對待女人,尤其是跨輩女眷上,向來是采取不聞不問,雖無功但求無人挑他們的錯的態度。
謝夫人原本遲疑著要不要說出蘭棠心聲的事,見他這事不關己的態度還是選擇不說,且再看看吧。
——
第二天,沈蘭棠在一陣悶熱中醒來,她坐在床中央足足發呆了半分鐘,才慵懶地叫蘭心寶珠進來。
先是擦了遍身子再穿衣,要說這古代有什麼讓沈蘭棠最滿意的,就是華麗且輕盈的服裝了,從少女時代的齊胸襦裙到冬日鬥篷,無一不透著貴氣,隻可惜這個時節連多穿一件衣服都嫌熱,更彆說打扮了,真希望夏天早點過去。
沈蘭棠到了婆婆那,就見到嬸嬸也在,見沈蘭棠望過來,周氏道:“昨天還有些話沒和嫂嫂說完,不耽誤你們吃飯吧?”
“怎麼會?”
三人入座,伴隨著碗筷間或的叮咚聲,早食開始了。
早飯的後半段或許會閒聊,但前半段幾乎是安安靜靜的,房間裡空氣透著一股沉寂,周氏眼眸中流光顫動,目光不經意地朝著沈蘭棠的方向撇去幾眼,扭頭時偶然跟謝夫人也投射過去的視線對上。
兩人儘在不言中。
沈蘭棠用在熟悉的早點,莫名覺得今天飯桌上的氣氛怪怪的,難道是她昨夜沒睡好,產生錯覺了?
謝夫人忽然輕哼了一聲,無意般地提起:
“我昨天晚上想過了,蘭棠你說得對,婚姻大事要謹慎對待,我已經叫人再去考察徐明言了。”
沈蘭棠微微一愣,她也不是沒想過謝夫人經過一夜沉思後會改變主意,不把她的話當回事,沒想到她竟然真的采納了自己的意見,事情進行順利,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但不論如何這都是好事。
“兒媳也是昨日偶爾想到,若是能幫到瑛瑛的忙就再好不過了。”
謝夫人心中一陣失望——沒聽到心聲。
“阿母——你果然在這裡!”一聲少女清越的呼喚,謝瑛跑進屋裡。
“大伯母安,嫂嫂安。”
謝瑛簡短地行了個禮,就跑到她母親身邊,依偎著坐下,撒嬌道:“阿母我在找你呢。”
周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找我什麼事啊?”
“範姐姐邀請我去她家裡玩。”
“你上回不是才玩過麼,怎麼又要去?”
謝瑛支支吾吾紅了臉:“上回,上回人太多,範姐姐說沒能和我好好說話,這回她隻邀請了幾位親近朋友,還有範家哥哥的朋友,大家以詩會友,比較本事。”
謝瑛若是沒說範公子還好,說到範公子沈蘭棠就想到上回在範家見到的徐明言,再一看謝瑛的表情,哪裡還能不知道,這所謂的詩會,不過是給個名義讓適齡的單身男女見麵。
徐家上回派人前來說親,謝家並未拒絕,媒人說成的親事無數,自然知曉不立刻拒絕的婚事十有八九能成,這不徐明言就立刻采取措施,借朋友之口邀謝瑛出去了。
想通這個關節,沈蘭棠下意識開口——
“不準去!”兩道聲音齊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