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夜黑,宮人們都巴不得躲在屋裡取暖,這一片位置又偏僻,虞楚黛路上沒遇到任何人,順利尋到後山溫泉。
這片溫泉同常見的小溫泉池子不同,很是寬闊,在此寒冷時節,水麵上霧氣騰騰,仿若仙境,隻是因長久無人至此,周圍設施陳舊,配上冬日裡光禿禿的樹乾,景色蕭條。
蕭條才好,沒人來才合虞楚黛的意。
虞楚黛試試水溫,脫下衣裳,下去清洗身體。
起初她還緊張兮兮,觀察四周,泡了一會兒後,身心舒暢,想不放鬆都不成。
但她也不敢在此耽擱太久,小壽子還要送飯,還有其他惠女來合住,早些回去為妙,以免多生事端。
她將換下來的臟衣裳洗乾淨,收拾好後快步回到合歡苑。
剛整理好自己,小壽子就提著飯盒過來了。
清粥一碗,饅頭一個,炒青菜一份,外加一碗看不出是什麼材料燉的湯。
虞楚黛拿起勺子在湯裡來回撈了幾圈,撈起來一塊肉和一塊蘿卜。
虞楚黛:“……”
聽虞右史說,北昭國曆代君王就愛到處打仗,高龍啟更是個戰爭瘋子。可怕的是,高家還贏多輸少,一打贏就要戰敗方賠款。比如,這趟過來,南惠國就進獻了十幾車金銀用以求和。
老高家都這麼有錢了,為什麼宮裡能吃得如此磕磣?
比她虞家的下人飯菜還磕磣。
小壽子一看虞楚黛呆滯驚訝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他一路送飯過來,這位虞采女算淡定的,有幾個采女直接將飯菜摔了出去,罵他打發叫花子。
小壽子好心勸道:“宮裡的飯菜也是按照位分來,可不是奴才們故意克扣。您還是先吃著吧,要是扔了,今天可不會再有飯菜送來,且明日還會罰停飯菜一整天,那滋味可不好受啊。”
虞楚黛點點頭,今日才第一天進宮,接連打擊下,想活命唯有放棄幻想,麵對殘酷現實。
小壽子眼珠一轉,又道:“不過位分是死的,人是活的,您想吃好的也有辦法,得花錢。您彆以為我是為了賺您錢啊,這是宮中常規。甭管宮裡宮外,金子銀子走遍天下都好使。”
虞楚黛走到床邊,拿出包銀子遞給小壽子,道:“壽公公所言,是這個道理,就勞煩您幫我弄些好吃的過來。且我還另有一事想托付給你。”
路上行程久,每日一包藥,藥箱都見底了。
虞楚黛將一張藥方遞給小壽子,道:“您也看得見,我身子骨弱,全靠藥補著。勞煩您想想辦法,替我抓藥。”
小壽子學過點兒醫藥,看看方子,道:“這些藥材挺貴啊,且有幾味偏門藥材,恐怕宮裡沒有,得從宮外弄,這樣一來,辦事的人抽水會更高。”
虞楚黛無奈道:“那也沒辦法,必須用的東西,沒法兒省。”
小壽子思索片刻,替虞楚黛想了個辦法,“采女每月也有藥材份例,我想法子給你從中開銷一部分。剩下的你就自己再自己花錢,能省一點是一點。”
虞楚黛連連道謝,小壽子收好錢和藥方,提起食盒離開。
用完飯後,虞楚黛想著總得跟室友打個招呼,可左等右等也沒見人影,難不成從下午吵到現在還沒把分房人選定下?她先走一步果然是對的。
熬了一炷香後,她實在熬不住。
拉倒,天大地大,睡覺最大,室友靠邊站吧。
她躺床上,三秒入睡,白天的恐怖血腥絲毫影響不到睡眠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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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虞楚黛剛吃完早飯,便被人叫去,和一眾采女們集合。
碧芳嬤嬤高冷依舊,通知了一個噩耗,“北昭王宮,不養閒人。”
所有人必須找個適合的職務,乾活兒。
慶和公主不敢置信,“嬤嬤,我們雖然是最低等的采女,可怎麼也算陛下的女人,是妃嬪身份。你讓我們乾活兒?”
碧芳嬤嬤淡淡道:“規矩就是如此,無陛下特許,任何人都要遵從。其實,此事也有好處,你們乾活兒是有俸祿的,大家位分低,平時吃穿用都算不得精良,有了月錢也可改善下生活。”
慶和公主再是忍受不得,氣哭道:“這都是哪裡來的歪理!這般作踐我們,還是拿我們當妃嬪嗎?根本就是奴隸!本宮要見陛下,本宮要親自跟陛下陳情。”
縱然昨日初見,高龍啟那般恐怖駭人,但此時生活著實太苦,慶和顧不得害怕高龍啟,隻想依靠這個男人救救自己。
碧芳嬤嬤似乎對這種控訴司空見慣,讓兩個太監扣住慶和,道:“小主彆白費力氣了,沒有陛下通傳,您見不到他,且陛下最恨彆人聒噪打擾。我是為您好,奉勸您一句,少惹事,命會比較長。聽說您昨日摔了飯碗,所以今天您得受罰,一整天都不會有飯吃,摔壞的碗碟會從您的月例裡扣,您還是彆叫喚了,省點力氣挨餓吧。”
慶和仍舊叫罵,被人堵住嘴巴拉去了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