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虞楚黛踏入這間寢殿起,高龍啟便隱在黑暗中的橫梁上默默看她。
他看蛇,看虎,也看她,並未有什麼特彆的原因。
樂趣在於,他可以暗自以她為道具,玩些單方麵的選擇小遊戲。
昨夜在溫泉,若是虞楚黛大喊大叫痛苦求饒,他會殺了她。
今日在獸園,他問起虞美人時,若是她以虞姬自比,用以宣告自己對他的忠貞不渝,他也會殺了她。
而今晚,此時此刻,他書桌上擺放著北昭最重要的軍事情報,她隻消看一眼,他就會一躍而下,送她一份意欲通敵之罪。
宮裡日子無聊,也就能靠抓抓彆人的行差踏錯用以自娛,曆代北昭君主都有此傳統愛好。
君威難測,便是從來沒有標準,隻需要他人絕對的畏懼和服從。
不料,虞楚黛運氣倒是奇好,次次都能避開他暗中設置的錯誤選項,反將他逗開心了。
既然如此,他就予她晉封。難得有人能令他不生厭煩,該賞。
順他者昌,逆他者亡,至於其中的順逆如何評判,全看他心情。
高龍啟瞧著下方數次逃出生天的幸運兒,此刻,她的心思都在點心上,似乎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吃,糾結一會兒後,終是伸出了罪惡的爪子,拿了一塊,小口啃著,眼神時不時瞥向門口,防著有人過來。
像隻遲鈍的食草動物。
絲毫沒發現背後早已有獵食者蹲候。
她肌膚白淨勝雪,在燭火中顯得格外瑩潤……從他所在橫梁的斜上方角度,朝她看,其胸前風光一覽無餘。因是召來侍寢,她衣著清涼,壓根遮不嚴實,欲蓋彌彰,偶爾還隨著她吃東西的無意識動作而走光。
高龍啟眸光暗了暗,身材倒是會長。在獸園抱起她時,輕得像朵雲,攏共沒幾兩肉,全長那裡了。
見虞楚黛逐漸鬆弛下來,吃得越來越慢悠悠,高龍啟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他低頭從自己衣襟上隨意拽下顆寶石,指尖發力,往寢宮門口彈過去。
他指力驚人,那顆寶石重重撞在門口的青銅獸頭上,聲響清脆。
虞楚黛聽到動靜,半眯的雙眼頓時一亮。她快速將剩下的半塊糕點塞進嘴裡,兩腮鼓鼓,像隻鬆鼠,她嚼幾口便囫圇吞下,倒杯茶水漱漱口,抬手拂去嘴邊碎屑。
高龍啟輕笑一聲,從窗戶翻出去,悄無聲息。
等他從正門進來時,虞楚黛已經整理好一切,連被子都鋪回了床上,恭恭敬敬站在床邊,行禮迎接他。
“奴婢恭迎陛下,陛下萬安。”她行禮時,身姿嫋娜,聲音溫柔,一舉一動皆符合禮製,絲毫不見方才的饞嘴慵懶模樣。
高龍啟故意挑刺,“宮女自稱奴婢,你屬於宮妃,難道不該自稱妾身?”
虞楚黛主打一個聽話,連辯解都沒辯解一句,直接改口重新拜見,“妾身恭迎陛下,陛下萬安。”她確實藏有一絲絲小心思——不想侍寢,至少來癸水時不想跟人血戰,稱奴婢保持下距離。
高龍啟就喜歡看她麵服心不服的樣,慣會裝乖巧,實則最是膽大,還總以為彆人看不出她的小把戲。
他雙臂一伸,“更衣。”
虞楚黛上前,替他脫外袍。他換了身衣裳,不是下午被自己弄臟的那件。這件外袍的衣襟、袖口,以及下擺邊緣,都鑲嵌了寶石,華麗非常。
這皇帝,對自己倒是大方得很。
他衣襟處缺了一顆寶石,也不知哪個小福星能撿到,這衣裳上的寶石顆粒大,成色好,切割精致,一看就很值錢。
高龍啟隻穿了兩層衣裳,交領外袍開叉到腹部,脫掉後,露出裡衣。
裡衣也是黑色,上有織錦暗紋,亦是開叉到了腹部,露出了胸腹兩處的肌肉。他遠看高瘦,卻並非消瘦身材,而是肌肉緊實的精瘦。
虞楚黛想起下午在獸園那會兒,抱著他腰時,手感的確挺不錯。
那手感……引得她忍不住心猿意馬。
哎呀呀,瘋帝的瘋怕不是風騷的風。
這麼好看完美的臉和軀體,配上高龍啟的性格和身份,全然浪費了。若他是個性格和善又沒家底的侍衛,她老爹將他買回家給她當贅婿,她倒是挺樂意。
高龍啟注視著她,“就一件衣裳,你要脫到什麼時候?”脫著脫著就在那兒發呆,果真跟呆頭呆腦的食草動物沒兩樣。
虞楚黛默默回神,從高龍啟給她當贅婿的夢中醒來,將他的外袍放在衣架上,規規矩矩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