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香已將禮物放在盒子中裝好了,她拿過來,給虞楚黛看。
虞楚黛誇讚道:“還好有你在,你辦事妥帖細致,又有經驗,按照你準備的東西送,不會錯。”
洗漱後,按照慣例,房中會留個丫鬟守夜,太監則守在門口。
虞楚黛沒讓結香和小壽子值班,將他們趕去各自房裡睡覺,以後也不用值守。
人隻要活著,腦子裡就不可能空白一片。
她不能全然控製讀心能力,守夜丫鬟明明嘴巴很安靜,但她卻依然飽受打擾。
且不提有些想法陰暗見不得人,哪怕人家心裡全是世間最動聽的情話,晝夜不分時時刻刻在耳邊念叨“我愛你”都沒人受得住。
因此她睡覺,從來不要人守夜,一個人呆著最是舒服清靜。
今晚不用侍寢,也就不必穿輕薄衣裳,她換上冬天裡該穿的長袖長褲寢衣,鑽進厚厚的棉被中。
床上有湯婆子,房中燃著炭火,虞楚黛一趟上去,轉瞬即睡。
* * * * * *
乾華宮中,高龍啟卻沒這麼好的睡意。
他一向睡不好,多年如此,早已習慣。睡不著,夜裡就常常滿宮亂晃遊蕩,有幾次鬨出點兒動靜,致使北昭宮中生出鬨鬼傳聞,至今還流傳不歇,越傳越離譜,他也懶得管。
但人的天性便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昨晚虞楚黛在這裡,他不僅遏製住了發病趨勢,還百年難遇地嘗到熟睡滋味,今晚的失眠,便顯得格外難熬。
高龍啟翻來覆去,將上衣扯落扔到一邊,卻仍覺體內燥熱,血液仿佛沸騰。
他扯下床頭的紅色錦帶,沒一會兒,一個小太監腳步輕快進來。
“取塊冰進來。”
小太監聽令,二話不說,立刻出去準備。陛下體質怪異,極為怕熱,哪怕寒冬臘月,也隻穿著單薄夏衣,甚至還要用冰,他們早已見慣司空。
冰很快取來,裝在大盆中,放在床頭幾案上。
小太監將窗戶打開,呼嘯的北風吹進來,經過冰塊,更是冰冷刺骨。
高龍啟微微清涼幾分,但感覺遠不如昨晚抱著虞楚黛時舒服。
她渾身冰冰軟軟,味道也好聞。
味道……高龍啟思索片刻,懷疑虞楚黛還是用了什麼手段。
宮中妃嬪拿秘製香料爭寵,十分尋常。但昨晚那股玫瑰露的味兒,他並不喜歡,興許是用過其他他不知道的東西,畢竟他對女人用的脂粉水粉毫無了解。
高龍啟讓小太監去找教導嬤嬤,問清昨夜侍寢前用過些什麼,給他拿一份過來。
小太監回來後,隻帶回一碗牛乳和一瓶玫瑰露,回稟道:“教導嬤嬤說隻用過這兩樣。”
高龍啟單獨聞了下,都不對。
他將玫瑰露倒進牛乳裡混合,輕輕一聞,直接連碗帶瓶子扔出窗外。
膩味得惡心。
他躺回床上,再次嘗試入睡。
他個性中有種莫名的偏執與彆扭,抵觸依賴任何外物。
沒有虞楚黛他就睡不著?
嗬,絕對不可能。
昨晚僅僅是個偶然。
……
一炷香燃儘。
他眼睜睜看著那點子星火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