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間忽然看到虞逢澤正在窗口處探頭觀望,虞清雨眼眸流轉,睫尖垂了半秒,再掀開眼皮時,曈底一泓清溪水潤。
她踮起腳尖,輕輕拍了下他肩上看不見的塵沙。
溫溫而笑:“早點回來。”
眉目含情,三分真拌在三分假裡麵,剩下幾分便是他們之間愉快的合作。
相處時間不長,大家都是聰明人,默契感似乎從這段婚姻開始的那刻起便直線升高,達到一個遠超及格線的數值。
謝柏彥淡然自若欣賞著她的表演,薄唇染上幾分涼淡笑容,似有似無輕拍了下自己的肩膀,是方才虞清雨拍過的地方。
“謝太太,角色進入得這麼快,或者可以考慮進軍戲劇行業。”
像是調笑。
虞清雨也曉得自己方才演得有點過了,但又不想在他麵前落於下風。
目光垂在方才他拍過的位置,她的唇角弧線不落反而愈發上揚:“我隻需要好好演好謝太太就好,至於其他的機會,就留給其他人吧。”
站在一旁的特助聞森摸了摸額頭的熱汗,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該插話,但港城分司事態緊急,隻能硬著頭皮小聲提醒:“謝總……”
疾行而來的風,將短暫安靜的氣氛擾亂。
虞清雨纖瘦的身形完全被謝柏彥擋住,她儀態端方地理了下隨風飄揚的秀發。
攜著幾分笑,複又拍了拍他的肩:“早點回來,老公。”
謝柏彥長眸微斂,掩住幾分疏冷。在聽到她那句“老公”時,麵色一如既往的平靜。
清冽又溫潤的聲線,矜然自若地撂下了句。
“聽謝太太的。”
虞清雨盯著他的離開的背影,乾淨利落地登上直升飛機,動作隨意又處處透著優雅。
這人似乎背影也很好看,寬肩窄腰,一雙修直長腿,豐溢而出的禁欲感。
揚起唇角,虞清雨哼笑了聲,她已經為自己的婚姻生活找到了堅持下去的理由。
至少,她先生的身材長相,相當不錯。
虞清雨直直站在原處,等至直升飛機螺旋槳飛速轉動,機身呼嘯起飛,最後慢慢歸於一個遠去的黑點,她才倦怠地闔上了眼。
揉了揉眉心,演戲還真的挺累的,這個進軍戲劇行業的機會,她還是留給專業人士吧。
婚禮後續事宜虞清雨沒管,早早乘坐轎車離開宴會廳。
轎車停在京城二環低調的一棟建築,大門打開,內裡卻是極致奢侈華美。花園裡的噴泉上陳列的是十八世紀歐式雕像,活潑靈動的少女戲水雕像,平滑雅致的曲線,宛然如生。
偌大的花園藏不住的春色錦簇,繽紛落英,不乏園丁精心照料的反季節盛開的珍惜花卉。虞清雨愛花,玻璃花房恒溫暖光,精心嗬護著那些嬌弱的花團。
這是她的婚房,不過新婚之夜隻有她一個人居住。
虞清雨懶懶地踢開高跟鞋,赤著腳走進客廳,玄關拐過是一整麵牆的落地魚缸。
打開透明玻璃後的水族燈,淺白礁石與光影造就的一座夢幻水晶城堡,小魚穿梭在珊瑚與海藻之間,將一副流動的單調畫卷添上了斑斕色彩。
她在魚缸前看了許久,方才露出今日第一個由心的笑容。細指撚起魚食,透過喂食口,很快聚起各色魚群。
波光粼粼的深藍水色,讓她突兀地想起某人暗色的瞳孔,睫毛慵懶撩起,又散漫落下。
不覺間,今日投喂魚食似乎多了些。
卸去妝容,虞清雨舒舒服服地躺進浴缸裡泡澡,木調香氛中混著淡淡的花果香氣,讓人昏昏欲睡。
直至一通電話擾人地響起。
是馮黛黛。
甫一接通就聽到她驚訝的呼聲:“清雨清雨,快看微博。”
“好事壞事?”虞清雨勉強睜開眼,幾分困倦。
馮黛黛含含糊糊:“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態度有些奇怪,虞清雨打了個哈欠,拿起手機,點進微博熱搜,呼吸一頓,瞳孔微縮。停了幾秒她才吐出一口氣,向下滑動屏幕。
#謝虞世紀婚禮#
#謝虞世紀婚禮伴手禮#
#謝虞世紀婚禮現場#
#謝虞世紀婚禮多少錢#
#謝虞世紀婚禮珠寶#
……
#虞清雨換了多少套婚服#
她默默回答了一句:“七套。”
其中五套是謝家為她準備的高定,兩套是她的私藏蘇繡大師的定製旗袍。
十幾個熱搜霸榜,虞清雨不由頭大,今日婚禮有不少報刊雜誌記者在,但這種熱度屬實超出她的意料。
似乎過於隆重了些。
雖然,她今日的婚禮也過於隆重了些。
“怎麼辦?我好像快不認識‘謝虞世紀婚禮’這幾個字了。”重新鎖上屏幕,虞清雨向後仰,懶懶靠在浴缸邊。
馮黛黛調侃:“這排場真是天上地下獨一份的,我差點以為微博係統bug了。”
確實獨一份的排場,麵子裡子都給足了,隻看她到底吃不吃得消。
虞清雨闔上眼皮,懶得再去想。
“是謝家安排的媒宣?”馮黛黛問。
虞清雨手指撥動著水麵,馥鬱安神的香氛讓她頭腦昏沉,她揉了揉額角勉強提起神。
“不曉得,估計也有我爸的手筆在吧。”
互利共贏的事情,大家都是既得利益者。
“那采訪一下新娘子,今天婚禮的感想如何?”
“大概就是——”虞清雨撥開身上泡沫,從浴缸中站了起來,水花瀝瀝中夾了她一句溫糯的嗓音。
“新婚的感覺,相當不錯。”
尤其是老公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