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了鼓嘴,虞清雨強行又繞回了剛剛魚缸的話題:“所以我們可以加個魚缸嗎?就是那麵牆,把留聲機放到樓上書房,這麵牆加一個齊高魚缸,背後布上燈線就可以了。”
虞清雨指著樓梯下的那麵牆,她一早就已經規劃設計好了,隻等著謝柏彥同意,便準備動工了。
謝柏彥大概想象了一下虞清雨所安排的布局,眉眼淡淡,卻問:“你喜歡小魚自由自在,為什麼還要將他們束縛在魚缸裡?”
“所以我給他們換一個大魚缸啊,至少讓他們不用擠在小魚缸裡。”
虞清雨聳了聳肩:“而且養在魚缸裡的本就是觀賞魚,換的環境無非是大小之分。自由自在本就是一個相對概念,至少在我這裡,他們是最高級。”
安靜片刻,謝柏彥懶懶掀唇,不置可否:“你想怎麼折騰都可以。”
虞清雨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我以後想怎麼改造也不需要問問房子主人?”
“那要看你想那種問了。”淡淡戲謔。
虞清雨睜著一雙水潤晶瑩的眸子,小心翼翼問:“你想那種問?”
他們之間若是可以不說話,最好杜絕交流,隻需要維持金錢上的來往就夠了。
流光瑩潤的星眸眼巴巴望著她,瞳孔中的情緒,謝柏彥看懂了。
“謝太太,花銷記我賬上就好。”謝柏彥確實不吝嗇,也不勤儉,至少對他的花瓶太太是這樣。
虞清雨指尖揪著他的家居服,眼眸流轉:“隻記賬,不給卡?”
謝柏彥笑了,慢條斯理地抽出被她攥住的衣衫。
“今天這一出,原來隻是想要我的副卡。”
意圖被戳穿,虞清雨絲毫沒有半點赧然,重新從他手裡搶回那一小塊衣角。
“謝柏彥,你真的一點都不自覺,彆人老公都主動把副卡送上,你還要我暗示你。暗示過後,還要來戳穿我,也太不上道了。”
謝柏彥淡然看著在她細長的手指間轉動的布料,似笑非笑:“太太言之有理,是我疏忽了。”
“不過在港城,謝太太的名號,遠比一張副卡更有用。”意味深長。
“有用?能當錢用嗎?”虞清雨沒太在意,隨口問道。
“或許可以呢。”雲淡風輕一句話,讓虞清雨的表情登時凝滯。
她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開玩笑嗎?”
“我們港城鼎鼎大名謝公子的名號,就真的這麼管用?”虞清雨還有些不信。
謝柏彥唇邊綴上一抹淡笑,從善如流應和她的稱呼:“bb,謝公子替你買單。”
虞清雨哽住,小聲嘟囔著:“什麼謝公子啊……”
麵色卻是一紅。
什麼謝公子啊……
手機鈴聲恰時響起,打破一室靜謐。
這次是周斯岑。
“我前些天送你這麼一份新婚大禮,都不出來坐坐?”
謝柏彥瞥一眼麵上綻放煙霞的虞清雨,漫不經心說:“太太管得嚴。”
虞清雨麵上更紅了些,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你不要敗壞我的名聲。”
清早光線極佳,薄色金光映照得她皮膚清透,皎白的麵上眼尾處的那顆紅痣嬌豔動人,更添幾分瑰麗。
謝柏彥平淡清冷的眸子略過她的嬌麵時,瞳色深了幾分:“平心而論,大概是懼內的名聲更壞一點吧?”
“或者也可以是寵妻?”卷翹長睫如蝶翼般輕眨。
電話那端周斯岑輕咳了聲,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悄悄話:“不好意思,打擾一下,電話還沒掛斷,你們夫妻倆就這樣在我麵前秀恩愛,是不是有點過了。”
虞清雨仿若未聞,鼓了鼓嘴:“誰在乎你的名聲啊,港城謝公子,誰敢多說你一句啊。”
謝柏彥煞有其事地點頭,淡然自若:“港城謝公子的太太,自然也沒人敢多說你一句。”
周斯岑輕笑了聲,再度咳聲找回存在感:“所以,二位給個麵子,出來聚聚?”
無人在意。
虞清雨還沒忘記今天的目的:“到底可不可以養魚啊?”
“晚上陪我去參加聚會。”
“那就是可以咯?”眼睛一亮。
謝柏彥氣定神閒地起身,撿起被她抽走的文件:“太太實在聰明。”
私人聚會的包廂,隻有相熟的幾個朋友,氣氛倒也鬆弛。虞清雨一身精致套裙,笑容揚起,傾情演繹今日份溫柔嫻靜謝太太。
周斯岑看到姍姍來遲的兩人,忍不住打趣:“現在新婚燕爾,叫你出來聚聚都已經喊不動了。”
謝柏彥薄淡抿唇:“沒辦法,家有嬌妻。”
神一樣的嬌妻。
虞清雨隻是笑著,環在他臂彎的手指已經掐住他的胳膊,暗自使勁。
周斯岑意味深長地瞥過恩愛不疑的兩人:“也是,要是我有這麼好看的老婆在家等我,我也不想和你們湊合。”
被虞清雨狠狠掐了一把的謝柏彥麵不改色,端著矜貴冷雋的姿態:“確實,占用我的家庭時間了。”
話音剛落,掐在他手臂上的力道更重了幾分。
謝柏彥麵色紋絲未變,直到一同電話趕巧響起,解救了他被掐紅的手臂。
他慢條斯理收回胳膊,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在這裡等我,馬上回來。”
虞清雨戀戀收回手,意興闌珊,謝柏彥的手臂肌理堅實,掐都掐不動。
她尋了個角落坐下,隔著一道走廊,目光定在淡漠聽著電話的冷峻矜貴男人身上。冷白燈束下,他的神色淡淡,幾分冷清。
忽而一道黑影壓在她的麵前,遮住她的視線。
虞清雨眉心蹙起,幾分不耐抬頭望向麵前的男人。
“謝柏彥的內地佬小嬌妻?”
不太友好的打招呼方式。
魏成哲正了正領帶,斜眼睨她,明晃晃的不屑:“謝柏彥為了擴展內地業務也是夠拚的啊,什麼人都敢娶回家。”
高高在上的奚落。
虞清雨懶懶收回視線,指間纏繞著裙子上的靛藍色係帶,輕笑一聲:“這話聽著有點酸,你不會是我哪個不知名的追求者,在這裡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
“追求者?我追求你個內地佬?你也配?這真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魏成哲冷嗬一聲,眼睛裡是毫不遮掩的歧視。
虞清雨揉了揉耳光,語速漸慢,牽出幾分矜傲:“在這裡聽你說話,也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虞清雨!”
她懶洋洋地掀眸,微微笑道:“連我的名字也知道,要不要這麼深情?”
魏成哲惱羞成怒,聲音不由也大了幾分:“你以為你這個謝太太的位置能做多久?到頭來還不是滾回你的內地。我勸你識時務一點。彆占著不屬於你的位置。”
回應他的是愈漸平淡的聲線:“魏成哲是嗎?”
虞清雨大概也了解過與謝柏彥沾親帶故的人,這位魏家的大公子,在經商上沒有半點天賦,反而對極限運動更感興趣。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這人典型的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魏公子一天天鹹吃蘿卜淡操心,都這個身價了,不如吃點好的。”
“你!”魏成哲被她幾句話攪得語塞,突然又想起來什麼,讓開半分距離,“看到了嗎?現在他身邊的女人是——”
黑影挪開,光線湧入,虞清雨視線眺了過去。
一個白裙女孩站在謝柏彥身後幾步遠,仰著頭望著他,靜靜聽著他在講電話,雙眸間崇拜充溢而出。
是那日拍賣會上那位。
任誰看,都是一副情深意切的浪漫畫麵。
“是你喜歡的人?”虞清雨心無波瀾,懶懶收回視線,隨口問道。
“是我妹。”
低頭視線隻垂在腕上溫潤的翡翠鐲子,漫不經心:“你不會想跟我說什麼讓我退出,成全他們之間的曠世之戀吧?”
魏成哲一愣,腦海中隻回蕩著一句話:這人怎麼把我的台詞搶了?
“不好意思哦。”虞清雨鬆開一圈圈纏繞在手指間的係帶,笑容揚起,“可能需要你來成全一下我和我先生的曠世之戀了。”
還沒等魏成哲反應過來,一通犀利的連珠炮響徹耳畔。
“你要是替你喜歡的人追求愛情,我多少還敬你是個老實人。替你妹上趕著做第三者?你可以需要回幼稚園重塑一下基礎道德了。”
魏成哲臉紅一陣白一陣,咬牙說道:“我告訴你,也就是我不打女人,不好——”
話音忽然被壓低的痛呼替換,魏成哲半蹲在地麵上,捂著被高跟鞋尖踢到的膝蓋,倒吸一口涼氣。
“你不打女人又怎樣?”虞清雨半偎進沙發靠背,悠閒自若,“可我打男人呀。”
饒是壓低了聲音,他們的爭執還是引起了注意,正在打電話的謝柏彥轉過身,將那角慌亂納入眼底。
眉心深折,眸光寸寸沉了下去。
步子略過擋在身前的女人,謝柏彥單手插著口袋,淡漠中猶存一絲冷厲:“你們在乾什麼?”
虞清雨的表情變得很快,在謝柏彥走向她的那一刻,臉上所有驕矜一俱斂去。
水眸瀲灩靈動,楚楚動人,她起身踉蹌撲進了他的懷裡。
仰起頭,綿軟尾音咬得極輕:“老公,他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