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馳被吹得悚然一驚,抬起頭,一隻機械手正將門推開,門被拉開半個身子的寬度,章馳一腳踹了出去。
一隻手接住了她的腳,猛然送力,章馳被推得重心不穩,身子往後倒去,另一腳立刻往金屬床架上 一踩,往後倒退好幾步,終於卸掉力,背抵住桌子,喘著氣往門口看去——
一個一米八左右,兩隻手都經過機械改造的犯人獰笑著緩緩踱了進來,他勝券在握,甚至還有閒情逸致在往身後推了一下門——
“哐當”,金屬鎖已經徹底沒用,門被彈回來兩下,最後才偃旗息鼓地合上。
等人往裡頭開始走了,章馳忽然反應過來——
關門是為了防止彆人來搶他的積分。
章馳:“你是猛虎的人?”
劉科斯:“猜對了。”
“獎勵你去死。”
劉科斯抬起手臂,機械手在瞬間從肘關節位置如同藤蔓一樣抽出,兩手宛如兩條長鞭,一把砸向章馳頭部,章馳蹲下身,“哐當”一聲,桌麵上所有東西被瞬間掃落在地。
他抬步向前,機械手根據他的身位又縮短了幾分,手背後的骨節處彈出四條比手指兩倍還長的鋼刃,銳利光滑得反光,照進章馳的眼睛,令她不自覺眯了眯眼。
就在這時,鋼刃從半空□□而下,章馳瞳孔驟縮,這裡空間太過狹小——她剛才躲了長鞭,已經被逼到了房間最角落的位置,無論往左往右,都不可能逃過!
劉科斯嘴角一勾。
垃圾。
這樣也配是紅章。
他已經用這一招完成過無數次擊殺,長距離封死走位,拉近距離一擊斃命——鋼刃在落下的瞬間高速旋轉如同陀螺,隻要一開始沒有控住他的機械鞭並且保持距離,絕對不可能躲過去。
這也是他為什麼會主動到房間裡麵來的理由。這裡狹窄,一覽無餘,逼到牆角就退無可退。
一個像是專門為他設置的舞台。
章馳驚出一身冷汗,腦中突然蹦出三個字來——
絞肉機。
“砰”的一聲。
不輕不重。沒有輕到毫無知覺,也沒有重到雷鳴鼓錘,隻是出乎意料地,像是……什麼被卡住的聲音。
劉科斯低下頭。
沒有意料之中,鋼刃插入頭顱之後爆散的血肉,他的機械刃,完全地被一隻手給擒住,八根海恩軍工鍛造的據說世界上最堅韌的海金鋼,在一瞬之間,好像麵條一樣,左右各自被人抓住,“滋滋”冒著煙地擰成了一股繩。
馬達還在轉動,“嗡嗡”地回震得他雙臂發麻。
“艸。”章馳感覺手掌燙得仿佛能煎雞蛋,收回手,立刻貼到了金屬牆上降溫。
她順勢從牆上借力跳起,一腳踢向還愣在原地的劉科斯的胸口。
“呃啊——”
劉科斯被踹飛在地,滑行了兩米,頭抵到門口,差點就要撞到大門的時候,他終於清醒過來,伸出右手往後一抵,停住滑行,用力撐住從地上爬起,他捂住胸口,嘴唇顫抖:“不、不可能!”
“怎麼可能?!”
“你是異血?”劉科斯牙齒上下打顫,“你是什麼異血?!”
如果有異血可能控製金屬,那麼所有義肢改造對他們來說就是個屁!
“不、不可能!”劉科斯壓低頭,身子彎曲成一把拉開弦的大弓。
這是進攻姿態。
章馳按住腳底的螺絲針。
“嘎吱”“嘎吱”“嘎吱”……
眼前的男人竟然漸漸……在長高?
不,是他的腳。
過短的獄服褲子遮不住的金屬腳腕在他的“生長”中緩緩露出,接著是小腿,直到長到膝蓋的位置。即使低著頭,他都已經快抵到了房頂。
至少兩米多。
劉科斯朝著章馳俯衝過來——在絕對的體型和身高差距麵前,任何花招都變得多餘,打籃球的時候,蓋帽的前提是夠得到球。章馳揚起頭,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她的腰際、下巴、一點點遮住她的臉,機械長鞭合抱朝中間一甩——
“刺拉”——
一根極其長的針從劉科斯的胸口插入,帶著千鈞之力,不由分說、毫無阻礙地一路攀爬到他的喉嚨。
“哐當”。機械長鞭終於相遇,撲了個空,將彼此纏緊。
“噗哧”——
鮮血如注,頃刻間噴灑一地。
他近乎本能地往胸口看去,但這一瞬太短了,頭隻能低到一半,看見一隻舉高的手,和一雙冷褐色的無機質的眼,瞳孔裡麵一片血色。
他往後倒去——
“咚”。
機械義肢失去神經元控製,緩緩開始回縮,胸口被螺絲針滑過的地方像是裂開的豬肚,皮肉外翻,將他整個胸腔都打開了一半。
裡麵有一顆靜靜躺著的,不再跳動的金屬心臟。
章馳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不是被剛才發生的一切嚇到,而是……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