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江顯然也沒想到她能一邊心裡發狠,一邊跪得如此絲滑,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難得出現一分困惑,半晌才緩緩開口:“錯哪了?”
樂歸被問得一愣,半天憋出一句:“……錯在上山的速度太慢,讓尊上久等了。”
【錯在穿越的時候沒帶幾把熱武器,直接弄死你個老王八蛋。】
穿越,熱武器,倒都是沒聽過的新詞。帝江依然靠在玄鐵王座上,外紫內紅的衣袍柔軟交疊,修長的手指搭在飽和度極高的衣料上,愈發顯得蒼白:“還錯哪了?”
【這是要跟我算舊賬啊!】
“錯……錯……”樂歸糾結許久,終於心一橫,“錯在敝犴台那晚不該擅自出門,打擾尊上清修!”
帝江眉頭微挑:“哦?”
“……但弟子是有苦衷的。”樂歸鼓起勇氣與他對視,一臉真誠。
帝江:“什麼苦衷?”
樂歸輕咳一聲:“那、那天我本來都已經準備睡了,結果聽到門外有動靜,下床一看是大師姐在往外走,我怕她做錯事,隻好趕緊跟上,結果不知不覺間就跟到了敝犴台。”
【對不起了大師姐,為了保命,隻能先把臟水往你身上潑了。】
帝江唇角弧度漸深:“這麼說,你是無意闖入,並非意欲不軌?”
“不軌?什麼不軌?”樂歸裝傻,“弟子對尊上的敬仰之心猶如高山大海,山河不休弟子的敬仰之心不死,又如何會對尊上圖謀不軌?弟子那天隻是想攔下大師姐,全然沒有對尊上不敬的意思。”
帝江:“真的?”
【當然是假的,我有病啊大半夜不睡覺跑出來追人追了半座山,跑去敝犴台當然是為了勾引你魅惑你跟你睡覺啊!】
帝江突然愉悅地笑了一聲。
樂歸毛骨悚然,但依然強撐:“當然是真的,弟子對尊上的心天地可鑒!”
【表情夠真摯,台詞夠誠懇,他這回總該信了吧?】
帝江:“我不信。”
樂歸:“……”
“但你可以證明自己。”帝江勾唇。
樂歸小心翼翼:“……怎麼證明?”
【這裡又沒有監控攝像頭,我能怎麼證明……哦,用測心術倒是可以。】
“測心術。”帝江漂亮如毒蛇的眼眸裡閃爍著細小的微光。
樂歸沒想到他還真提了這個,頓時一個激靈:“弟子倒是不介意尊上對弟子用測心術,但用過之後,弟子還怎麼侍奉尊上?”
人心複雜,深不可測,這條定律也適用於小說世界,即便是修為再高的大能,也無法看穿人的心思,除非以測心術強行窺視,方能了解一二。而測心術是個相當霸道的術法,被施術者非死即傻,幾乎沒有例外。
“日久見人心,弟子以後就在低雲峰侍奉了,即便不用測心術,相信時間一長,尊上也能看出我對尊上的拳拳心意!”為保小命,樂歸更加殷切。
【快表示認同快表示認同快表示認同我不想變成一次性用品啊啊啊!】
帝江盯著神情殷切的樂歸看了許久,頷首:“你說得對。”
樂歸:“……”嗯?這麼好說話?
大殿之內憑空起風,她蹲下抱頭一氣嗬成,風散才意識到不妥,又趕緊從地上站起來,結果偌大的蒼穹宮大殿裡就隻剩她一個人了。
“尊上?”她小小聲試探。
無人應答。
“尊上。”她抬高一點聲音。
還是無人應答。
【不是……就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兒了?那我現在該乾嘛,找宿舍還是先確定工作內容?尊上你就這麼走了,是不是也太不負責任了!】
死裡逃生固然高興,但找不準職場定位還是難受的樂歸四下張望,試圖從一堆雜物的大殿裡找出她的職場聯絡人。大約是她眼底的迷茫太明顯,始終漂浮於半空的銅鏡閃過一道幽光。
“小姑娘。”
樂歸一個激靈:“誰?”
“小姑娘,是我,往上看。”粗啞低沉的聲音,卻在努力地夾出和善溫順的感覺。
樂歸原地轉了兩圈,視線總算落在半空的銅鏡上。
剛才還空茫茫鏡麵上,淺紫色的魔氣漸漸彙聚,轉眼便出現一朵淺淡的向日葵。樂歸眨了眨眼睛,道:“是你啊,先知鏡。”
“你認識我?”向日葵無風搖晃。
麵對未來的……同事?低雲峰新人樂歸不吝誇讚:“無憂宮裡誰人不知,尊上有一麵通曉一切的法器名喚‘先知’,實不相瞞,我剛才進來的時候就認出您了。”
帝江和先知鏡,樂歸願意稱之為惡毒版白雪公主和更惡毒版魔鏡。
原文設定中,這麵鏡子可以說是無所不知,隻要你支付相應的報酬,就能得到一切想要的答案。
問題出就出在這個報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