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羽在洗漱這件事上一向花費的時間都不短。
尤其是她在飛機上過夜,雖然床墊跟床單都很乾淨整潔,可畢竟也是長達二十多個小時的旅途,而她也一向習慣在結束旅行回到家後從頭發絲到腳趾都要洗乾淨。
她的發量不少,洗過後塗抹發膜耐心等待頭發吸收。
她發誓她沒有磨洋工,趁著這個時候趕緊刷牙洗臉,將頭發清洗乾淨包上乾發帽,她又貼上麵膜……洗過澡擦乾身體後,考慮到馮成則也會在房間睡覺,她不太方便在他麵前塗抹身體乳,所以穿上睡衣之前,連腳踝她都沒放過,讓身體充分得到滋潤。不過,等她從浴室出來時,確實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以後的事。
但這能怪她嗎?
她還覺得馮成則隻用二十分鐘洗漱才不科學呢。
哪怕是隔著手機屏幕,她也從這個問號裡看出他的不耐煩跟催促。如果她把他當老公,那肯定白眼都要翻上天,但把他當成室友,她反而會帶著點歉疚快速回複:【我已經好了,不好意思。】
兩分鐘後,馮成則麵無表情地進來。
他們兩個人的素質,高下立見。
她還記得敲門,他直接省略了這一禮貌步驟。
季清羽:……天啊這什麼男人啊。
她收斂臉上的笑意,一聲不吭地摘下乾發帽開始吹頭發。
嗡嗡嗡地——
是吹風機發出來的聲音。
馮成則坐在床上,手裡是隨身電腦,他戴的也是防藍光眼鏡,鏡片折射出光芒,看不清他眼眸裡的隱忍情緒。
啪嗒啪嗒——
是走路的聲音。
她穿著拖鞋從浴室出來,在梳妝台前坐下。
啪啪啪——
她將發箍戴上,露出光潔的額頭,往手裡倒了點精華水,開始死命地往臉上拍打,脖子也不放過,護發品一層一層地往臉上抹。馮成則看了眼時間,平靜,祥和。很好,從他進來後到現在,又過去半個小時了,她還沒完。
他忍無可忍。
摘下眼鏡隨手往床頭櫃一扔,發出沉悶的聲響。季清羽毫無察覺,雙手捧著臉,深呼吸一下,這麵霜她連牌子都不認識也沒見過,應該是傳說中的貴婦定製,使用感很舒服,臉也變得軟軟的。
有錢真好!
想想她現在賽神仙的生活是誰給的,她對馮成則的冷臉也完全不介意了。他脾氣一點都不大呀,她要是像他一樣有錢有勢,搞不好比他更拽更傲慢。
兢兢業業地護完膚後,她一轉身,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去了衣帽間找著薄毯來到床邊,輕輕坐下。
這張床很大,反正比她家裡的一米八的床要大得多,因此他們兩個人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她柔聲道:“馮總,我先睡了。”
馮成則合上電腦,傾身,放在床頭櫃。
他連“嗯”都沒有了,就當她說的話是一陣風,吹過就算了,絕不給回應。兩邊都開著閱讀燈,他關了他這邊的,直接躺下閉上眼睛,完全沒有夜談的意思。
季清羽依然含笑。
她眼睛一轉,看看衣帽間的首飾櫃,看看這麼寬敞的主臥,一點脾氣也不會有好嗎。
接著,她也關了閱讀燈,整個屋子一片漆黑,沒想到在這繁華地區,居然也會有這麼安靜的時刻,完全聽不見落地窗外的聲音。旁邊躺著一個會喘氣的男人,她也絲毫不驚慌,先不論她跟馮成則究竟是怎麼開始的,至少現在他對她半點心思都沒有,她愉悅地拉起薄毯蓋上,醞釀睡意。
她的沒心沒肺此刻儘顯無疑。
就是在睡前還是小小地思念了一會兒馮昱。她不是故意要拉踩,同是有錢的男人,馮昱確實比他大哥要體貼很多。
哎。
還是彆想太久,她跟馮昱分手的原因還沒弄明白呢,要是他傷害過她,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想念他,那豈不是浪費感情?
也許是真的太累了,沒一會兒她就進入了夢鄉。
聽到耳邊均勻的呼吸聲,馮成則抬起手煩躁地搭在眼睛上,他身體疲憊,卻怎麼也睡不著。這還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跟一個女人睡一張床上,即便他刻意地想忽視,她的氣息還是嚴密地將他籠罩,無孔不入。
其實也根本沒必要在意家裡這兩個阿姨會不會發現端倪。
跟誰簽的合同,從誰手裡拿工資,她們心知肚明。隻是雇傭關係罷了,又不是他馮家的長輩親戚,但凡聰明謹慎一點,都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他完全可以去客廳睡沙發,或者乾脆去公司附近的酒店開個套房。
合理的理由總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