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人口多,不似周家簡單,家中兩個嫂子,好似還有一個嫁到隔壁鎮的大姑娘。狗子再討嫌他也姓錢,隻有桃花,她一個外姓人在錢家日子才是真的不好過。
一想到自己媳婦這些年在錢家受了不少罪,衛大虎心裡頓時就不太痛快。他本想著看在桃花和娘,還有小狗子的麵子上把錢家當門正經親戚來往,現下卻沒了這個想法,他不樂意把錢廚子當“嶽父”對待了。
“二弟這些年沒有與你們聯係嗎?”自己親生的兒子,沒道理娘再嫁後就不來往了。
桃花臉上難得帶出些情緒來,悶悶不樂道:“三爹不準娘去看二弟,更不準二弟來找娘,否則家中定會鬨得天翻地覆。”
衛大虎聞言皺眉,竟不知錢廚子這般小心眼,絲毫沒有男子的大度。娘和他生了狗子,滿倉也是娘的親兒子,且周家那位早已去世,素日裡能有多少往來?頂多就是逢年過節滿倉想見見娘和姐姐,一年就一麵,能礙著什麼事兒?
就這樣,錢廚子都不樂意他登門。
桃花累了,衛大虎下床去吹了油燈,回來後霸道地攬著桃花,讓她枕在自己懷裡,就這般抱著她睡。
桃花枕著他邦邦硬的手臂,小聲低喃:“滿倉今年才十一歲,我和娘不在他身邊,都不知道他這些年是如何活下來的,那一籃子雞蛋他攢了多久,又是從哪裡聽說我要成親,一個人趕來偷偷送禮……”
衛大虎的聲音已然帶著睡意,迷迷糊糊道:“明日我們就去瞧他,咱爹不似錢廚子那般小心眼,他可不會攔著你和親弟往來,日子且長著呢。”
桃花抱著他閉上眼,心頭是前所未有的放鬆,她嘴角帶著笑,輕輕點頭:“嗯。”
翌日,用了朝食,衛大虎便帶著桃花回門了。
回門這種大事,衛大虎是不樂意藏著掖著,他拎著三隻野雞兩隻野兔,帶著桃花走在村頭大路,見人詢問便道帶媳婦回娘家,臉上笑得是滿麵春風,叫人挑不出錯來。
早晨日頭不烈,在地裡忙活的人都得詢問一聲他們這是去哪兒,得知衛大虎陪媳婦回娘家,才有人拍著大腿想起來今日正是新媳婦三朝回門的日子。
隻道這兩日忙著瞧陳李兩家的熱鬨,竟是忘了日子。
“平日裡倒是沒有瞧出來這衛大虎竟然是個疼媳婦的!哎喲,早知道我就把娘家侄女說給他了,你們看見他手上拎著的東西沒?野雞野兔!他可真是舍得……”有個在翻土的嬸子杵著鋤頭,望著小兩口的背影,不由後悔不已,早知道便不嫌衛家窮了,再窮又如何?當女婿的舍得出手,總比那些有錢卻摳不出半個銅板的強。
“先前衛大虎說不上媳婦,也沒瞧見你把娘家侄女說給他。眼下不過是見人家出手大方,眼紅了才後悔罷。”路過的村民戳破她的小心思。
“呸!你懂個甚?我與你說話了嗎,你接個什麼茬!”
“稀得與你說,說不過就噴口水,跟個潑婦沒兩樣。”那人扛著鋤頭,搖著腦袋走遠。
桃花哪裡知曉身後的吵鬨,她此時滿心都是娘和狗子,還有許久沒見的二弟周滿倉。
“你真要拿一隻野雞給滿倉?”桃花還在糾結野雞的事兒,倒不是舍不得,而是咋說嘛,拎著三隻野雞去看娘,回頭還要帶走一隻。
“直說便是。”衛大虎笑了笑,肚中壞水直冒,“姐姐成親,滿倉大老遠趕來送禮,你當姐姐的去弟弟家難道還有空著手的道理?想來錢家都是識大體的人,必不會和你我這等粗人計較。”
桃花聽他這般說,隻覺腦仁突突地疼,她早該看出來的,她男人就不是一個“講究”人。
他隻管自己行事,哪裡會在乎外人的心情和臉色。
她三爹在家裡人麵前從未“識大體”過,但在外人麵前卻非常好麵子。
她都能想象待會兒錢家人的臉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