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忽然傳來躁動聲,明燦打眼看去:“主講的教授來了?”
那邊人頭攢動,交疊的人影遮蔽視線。芮以晴跨上一級台階,翹望過去,唇邊隱現笑意:“是校草來了,難怪那些妹子那麼興奮。”
“校草?A大今年評校草了嗎?”許嘉筠很好奇,“我在論壇上怎麼沒看見。”
“沒評。”芮以晴蹦回原來的階梯,“是我和明燦高中的校草。”
明燦納悶:“我們高中有校草?”
“你不知道?”芮以晴有點沒轍,”也是。”
明燦這家夥,從小到大腦子裡隻有讀書上進,雖然頂了張昳麗動人的斬男臉,對男人卻是一點興趣也無。
芮以晴換種方式介紹:“那這個,咱們上一屆出了個理科狀元,你有印象吧?”
明燦從混沌的記憶中剝取出蛛絲馬跡:“有點……好像是個男的。”
“……”芮以晴歎氣,“男的,長巨帥,現在在信院也是神一般的人物,績點年年第一,獎學金拿到手抽筋。對了,小芙以前挺喜歡他的你記得嗎?”
聽到這裡,明燦如撥雲見日,記憶一下子清晰起來。
小芙也是明燦的高中閨蜜,她們仨高中三年形影不離,小芙那會兒確實暗戀過一個比她們大一屆的學長,可惜人家對她無意,那個學長的名字叫做……
“池瀟學長!”
芮以晴朝前方揮了揮手,熱情招呼道。
明燦聽到他名字,隻覺腦中“嗡”的一聲,視線不受控地滑向前方,落在從人群中款步走出的男生臉上。
報告廳供暖凶猛,乾燥溫熱的風呼呼撲到臉上,帶著嘈雜混亂的人聲,一寸寸將明燦腦中的氧氣擠占出去。
男生身量極高,修長挺拔的身上套了件寬鬆無帽衛衣,純黑色,唯袖口處有些紮染紋樣,簡單利落。衣服麵料柔軟,他卻輕鬆撐了起來,透出勻正挺括的骨骼。
看身形便知是難得一見的帥哥,然而真正招眼的是他那張臉,膚色寒玉似的白,三庭五眼建模似的周整英俊,窄而深的內雙之下嵌著琥珀色的眼睛,微掀眼簾看人時,有種難言的冷淡剔透。
四下打量他的人不少,都是偷偷摸摸的,唯有明燦,視線好似狠狠紮在他身上,極其明目張膽,說是掃描儀、X光都不為過,恨不能刻肌入骨,直直看到他DNA裡頭。
太像了。
眉宇、鼻梁、眼型,臉型……有的地方六七分像,有的地方三四分像,糅合在一起,簡直就是英氣版放大版的淼淼!
相較之前錯認成彆人,明燦莫名多了幾分篤定,直覺和理性都指向眼前這個人。
她不錯眼地看著對方走到她們麵前,對和他打招呼的芮以晴點了下頭。
他們同在A大高中校友會,芮以晴是社交達人,雷打不動參加校友聚會,池瀟雖然參加得少,卻也認識這個活潑開朗又能來事兒的學妹。
隻不過,與芮以晴的熱情相比,他的回應屬實有些冷淡。
芮以晴早知他脾性,能對她這個泛泛之交點頭就說明他心情很不錯了。
“學長,我介紹一下。”芮以晴略微側身,攬了攬身旁少女的手臂,“明燦,我最好的朋友,高中和我一個班,現在在B大金融係。她以前在我們高中名氣超大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
明燦臉上所剩不多的表情隨著芮以晴的隆重介紹漸漸消散,化作一潭死水。
她臉部肌肉從未這麼僵硬過,眼皮微不可查地抽搐,真想就這麼掉頭走掉。
一時無人搭腔,芮以晴有些尷尬,手在後麵捅明燦兩下,要她說句話。
明燦像個木樁無動於衷。
她和池曜好歹是同班同學,關係再一般也能聊兩句,可她和眼前這位哥完全不熟,直覺認定他就是淼淼父親之後,明燦整個人從內到外就是大寫的無語,非要她和這位哥說話的話,她可能會忍不住慰問他的智商……
一道低沉清冽,仿佛覆著清雪的聲線打斷她思緒。
“明燦學妹,好久不見。”
池瀟垂眸看著她,他眼睫長而直,半斂的時候會投下一片暗影,琥珀色眼眸匿在其中,看不清情緒。
明燦不記得什麼時候見過他了。
今天之前,她對“池瀟”這個名字最後的印象,停留在高考紅榜上。
排除掉錯誤人選,她考2分的兒子的親爹,竟然是高考理科狀元?
這個世界真是一個撲朔迷離的兔子洞。
池瀟朝明燦伸出的手懸空已久。
出於禮貌,明燦勉強抬手,碰了碰他的指尖,自認為很輕地嘀咕了一聲:“真的假的理科狀元。”
“確定是自己考的嗎?”
四下喧鬨,雜遝交錯的音流覆蓋她話語,幾乎沒有人聽見。
有時候。
池瀟挺苦惱自己聽力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