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翎道:“殿下愁眉不展,應該是覺得這件事情很難辦。”
確實是很難辦。
就以永安縣為例。
三千羌人裡,有的從父祖輩開始就定居在永安縣裡,早已視自己為大燕子民。
但也有的,不管如何沐浴大燕恩德,都從未真心臣服過大燕。
偏偏這兩類人是完全混在一起的,隻要沒有人跳出來鬨事,很難區分。
如果大燕對所有羌人都采取敵視防備的態度,那就是傷了那些效忠大燕的羌人的心,將他們活生生逼反。
可如果不加以防備,萬一哪一天,他們配合著行唐關外的羌戎大軍,同時在燕西各地掀起動亂……
光是想一想,端王就覺得頭疼。
不過,看了眼麵帶笑意的霍翎,端王又覺得自己的頭沒那麼疼了。
“看來我們的女諸葛,是要為我獻策了。”
霍翎道:“我是有一些想法,不過到底能不能用,管不管用,還得殿下定奪。”
端王頓時來了興致,示意她繼續說。
“現在我們的情況很被動。因為我們隻能確定羌戎要在背後搞事,卻不能確定他們何時行動。”
“所以我想,與其這麼束手束腳,不如化被動為主動。”
“羌人畏威而不懷德,我們不妨先請君入甕,狠狠震懾住他們,讓他們知道敢為羌戎首領做事的代價。”
“在他們惶恐不安的時候,再施以仁德稍加安撫,讓他們明白效忠大燕的好處。”
端王點評道:“這確實是個解決思路。但想要達成你所說的效果,這請君入甕之局,必須要布置得足夠巧妙才行。”
霍翎唇角一勾,眼裡卻不帶絲毫溫度:“想要達成我所說的效果,還需要用到一個人。”
“誰?”
霍翎輕飄飄吐出一個名字:“何泰。”
端王猛地反應過來。
什麼隱而未發的危機,什麼化被動為主動……
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從頭到尾,霍翎最想要的,還是何泰的命。
她分析那麼多,隻是為了說動他,讓他配合她出手。
直到這一刻,端王才真正確定,霍翎那句“她想要何泰的命”並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在故意吸引他的注意力。
而是一句徹頭徹尾的大實話。
她動了殺心,也亮了刀刃。
她要與何泰不死不休。
為什麼呢?
就因為何泰對霍世鳴出手了嗎?
可霍世鳴待她也不過如此,竟值得她做到這種程度嗎?
端王在這一刻,竟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透霍翎了。
可是……
如果為了父女之情,她甘願謀劃這一切。
那,男女之情呢。
沉默許久,端王才開口道:“你要怎麼做?”
霍翎將自己的想法一一道來。
端王聽完以後,沒有立刻說可以或者不可以,而是突兀問道:“阿翎,那隻兔子,你是如何處理的?”
霍翎輕輕一眨眼,再一眨眼,反客為主道:“殿下想要知道的,到底是我如何處理了那隻野兔,還是我對殿下的第一印象?”
端王笑出聲來。
他從桌案上起身,來到她的麵前,微微一俯身,將她圈在這方寸之地。
霍翎下意識往後一仰,卻被他拽住了腰間的鹿形玉佩。
“伶牙俐齒的姑娘。”
他如此肯定:“你定是殺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