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魂未定,看著那輛倒下的單車,看向男人連忙歉意道:“對不起,是我沒看路,實在不好意思。”
可彆把單車碰壞了,她現在沒錢賠。
好像知道蘇琴心裡所想似的,男人把車扶起來:“沒事,壞不了。”
他緩緩出口的語氣,低沉有磁性,絕對算不上溫柔,反倒像帶著一種平和的沉穩,蘇琴緊繃的弦倏然被安撫,她下意識望過去,神色一怔。
這人不是被原主懟了一頓的相親對象嗎?
好像叫程文峰。
要說這程文峰,他和周誌遠絕對是兩個極端,周誌遠文質彬彬,戴著眼鏡,看著有點書香氣。
程文峰則是參軍退役回來的,身材倒是人高腿長,一張臉棱角分明,尤其是那雙眼,眼尾狹長,眸光淩厲,板著臉的樣子不易親近,一看就給人不好惹的感覺。
原主當時是怎麼懟他來著?
好像是說再怎麼樣都不會看上他,完全不喜歡他這種人。
蘇琴一陣頭疼,因為程文峰不是普通人,他是書中有名的男配,後來下海淘金暴富,是全國榜上有名的企業家。
印象裡,程文峰好像沒有追究原主諷刺挖苦過他的事情,反而在後期還順手幫了她一把。
在原主衣不蔽體慘死街頭沒人收屍的時候,也是程文峰派人給她收屍,他還買了一處公墓,安葬原主。
他這麼做的目的,估計是怕蘇月被人非議。
程文峰也認出了蘇琴,他眉頭不自覺蹙了蹙,麵上沒有過多表情,正準備騎車離開。
“對不起。”蘇琴略帶尷尬,再次道歉。
她不願意得罪一個未來大佬,所謂多條朋友也多條路。
程文峰清楚她說的是相親的事,薄唇緊抿沒立即接話。
蘇琴看到推車的老漢又走出來了,一邊往裡走一邊道:“我請你吃冰棍吧?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她話音未落,已經小跑去買了兩根冰棍,程文峰看著她遞過來的冰棍兒,眼底微閃。
“那天的事情,不是針對你。”蘇琴硬著頭皮說完這句話,實在覺得程文峰氣勢懾人,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把冰棍放在車尾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拜拜——”
她說完加快腳步扭頭就溜。
程文峰看著蘇琴快速消失的背影,眉頭擰了再擰,目光又落向車尾那根白糖冰棍,他眼瞳微沉,抬起下巴又看向她離去的方向。
半晌後,他拿起了冰棍兒。
蘇琴從巷子裡走出來後,生怕冰棍兒融化了,撕開包裝袋,一口口啃著,冰得她杏眸眯起,臉上露出滿足。
她左拐右拐,去了收廢品站。
嶄新的課本買不起,蘇琴想來廢品站看看能不能找幾本,畢竟這裡論斤賣。
蘇琴向老板娘說明來意,對方沒趕她走,伸手指了指角落的鐵棚裡:“你去那裡找找,看看有沒有。”
幾本書又不值什麼錢。
蘇琴一臉感激,去尋找了起來,找了半天,也就找到兩本高中教材,眼看天都要黑了,她隻能先作罷。
老板娘見她一臉失望,對她道:“前天剛拉了一車走,你過兩天再來,到時候就會有一些了。”
“那我過兩天再來。”蘇琴欣喜接話。
老板娘進廚房做飯,蘇琴拿著書本再次道謝,回去的步伐都輕快起來。
她很久沒接觸高中知識了,必須係統複習一遍才行。
蘇琴剛回到罐頭廠,正準備往職工寢室走,有人叫住了她。
“蘇琴,我們談談。”周誌遠起身往她這邊走來,貌似等了她很久。
連名帶姓稱呼,看來他有點不悅。
蘇琴止住腳步,神色淡淡上下打量著周誌遠。
他看著倒是斯文清秀,戴著眼鏡,加上又是個雜誌社小編輯,一聽就好像很有文化的樣子。
蘇琴太過於冷靜,反倒是讓周誌遠原先準備好的說辭卡殼了,他站在她麵前,無奈歎了口氣,低聲懇求:“小琴,你不要為難小月,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是我的錯。”
看到蘇月難過,他心裡就很不好受。
蘇琴沒接話,依舊看著他,像是在觀察,神色間還有點譏誚,但眼眸又很清澈,周誌遠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
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一度僵硬。
周誌遠更是渾身不自在:“你彆這樣,我知道是我對不起。”
“你倒是比蘇月清醒,還知道是自己的錯。”蘇琴說完提高聲調肯定道,“當然是你的錯,你們背地裡偷雞摸狗調情難道是我的錯?”
周誌遠被一噎,這話聽著怎麼這麼侮辱人?
“蘇月沒和你說嗎?”蘇琴突然又開口。
“什麼?”
蘇琴突然一笑:“我不是跟她說了嗎?我為你們暗度陳倉的愛情而感動,同意馬上解除婚約,希望你們鎖死一輩子,不要出來禍害彆人了。”
聞言,周誌遠麵色愣了一瞬,被她說得有些難堪。
她這話,把他們的感情貶得一文不值。
“不過我有個條件。”她話鋒一轉。
周誌遠立即恢複神色,快速接話保證:“你說,隻要我能辦到,我都答應你。”
“從這一秒開始,你們兩個人離我遠一點。”蘇琴說完轉身,話語嫌棄冷冷撂下一句,“就挺晦氣的!”
她的話透露著濃濃的厭惡,像是要甩掉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周誌遠在風中淩亂了。
程文峰和何鵬正好路過,將兩人的對話聽個正著。
何鵬有些不可思議:“蘇琴前幾天還死活要嫁給周誌遠,現在又這麼過嘴癮了?一會回去該蓋被子哭了。對了,前兩天你和她相親,她是不是把你懟了一頓,要是知道你相親對象是她,我早就阻止了。”
怕傷到程文峰自尊,何鵬轉移話題:“先上我家去吃飯,我爸說罐頭廠最近缺人運菠蘿石榴,你不是會開大貨車嗎?先將就乾著吧。”
何父在罐頭廠乾活,但何鵬嫌罐頭廠太辛苦,就跑去水廠上班了,每個月固定抄一片區域的水表混日子。
程文峰退伍後轉業去了皮革廠,後來皮革廠效益不好關門了,又轉去礦場,礦場也乾不下去,現在待業。
何鵬這個話癆,一路喋喋不休說著蘇琴和周誌遠的八卦,大多數是蘇琴性子多任性,尋死覓活要嫁給周誌遠,說著還慶幸程文峰沒和蘇琴扯上關係。
程文峰一句話沒接,他和何鵬去了另一棟職工宿舍。
上樓時,程文峰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蘇琴的身影。她好像忘記帶鑰匙了,敲了兩下門,就站在走廊裡等。
蘇家遲遲沒人開門,蘇琴一點都不急,她低著頭,翻看起手中的書,一縷發絲垂下,側臉白皙柔和,認真琢磨的樣子和剛剛的伶牙俐齒截然不同。
蘇琴似乎很滿意手中的書本,她挑著眼尾慢悠悠笑起來,嘴角蕩漾開,心情可沒有一點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