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麵。
全都是扛著長、槍、短、炮的媒體狗仔。
猛地合上窗簾。
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下麵全都是記者,怎麼辦?”
孟庭正拿著手機跟公司公關部門對接,對著對著就開始吵起來。
見秦芒倚在沙發扶手上,漆黑卷翹的睫毛低垂,麵色平靜地刷著手機,忽然細眉擰起,似乎有什麼想不通。
阿童閉了嘴,不敢打擾。
也打開平板,入目便是新熱搜:
#沈菀音手滑點讚#
忍不住罵了句:“這個小賤人。”
居然落井下石!
秦芒也刷到了。
是沈菀音點讚了那條視頻,又秒取消,還發了一條似是而非的微博——
沈菀音V:不好意思,手滑了。
她的粉絲都在嘻嘻哈哈,仿佛過年一樣:
“笑死,原來圈內人也吃瓜啊。”
“菀菀好可愛哇,手滑~”
“聽說你也進《京華舊夢》劇組啦,有沒有一手瓜?”
這條評論一出頃刻間引起眾多圍攻。
“什麼意思,菀菀給暴力花瓶當配?憑她也配?劇組是瘋了嗎?”
“天呐天呐,秦芒也太欺負人了吧”
“快看,有人又發了秦芒耍大牌的視頻,沒想到她還是個慣犯!”
被扒出來的視頻,是秦芒拍廣告時太累了,倚在休息椅上睡著了。
有工作人員弓著腰給她遞水。
足足五分鐘,她都沒有接。
便成了她耍大牌欺負工作人員的證據。
視頻中流露出來的不對勁,他們也視而不見,反而從負麵追蹤,逮到一個所謂細節,就得意洋洋地宣布:你瞧,她就是這種人。
當眾人認定一個人錯了時。
澄清亦或者沉默,都是錯。
網絡上一係列動作實在是太過迅速,仿佛背後有一隻黑手,在翻雲覆雨,推波助瀾。
自然,也有渾水摸魚的。
秦芒在娛樂圈這些年,被眾多女明星當作對家。
即便尚未拍過幾部戲,但憑借這張臉,以及吸粉的速度,就足夠她們忌憚。
恨不得就此將她踩得再也翻不了身。
就在公司還沒有討論出一個公關章程,突然有一位圈內資深老演員被記者采訪,提到今日熱門話題時。
說出了:“學藝先立德。”
引發了全網熱議。
重點是,許多一二線演員聯合發微博抵製失德藝人——
【學藝先立德】
這句話,登上熱搜第一。
直接將秦芒釘在了“失德藝人”的恥辱柱上。
秦芒自虐似的刷著熱搜,那些惡意,仿佛猙獰的凶獸,透過屏幕朝她撲了過來。
#秦芒瘋了#
#秦芒滾出娛樂圈#
#秦芒失德藝人#
#秦芒侮辱了演員這個詞#
以及曾經那些可可愛愛粉絲私信的後台,也被辱罵,惡言塞滿。
那種惡意,仿佛秦芒殺了他們全家。
恨不得她去死。
秦芒低估了人性的惡。
她自小被護得極好,雖然父母不在,但唯一的小叔卻待她如親生,除了強烈反對她非要進娛樂圈,其他皆是寵著捧著縱著,錦繡堆裡千嬌百寵的養大。
從未讓她見識過這個世界,黑暗的一麵。
熾白燈光下,少女側臉線條精致,此時淡抿著雙唇,仿佛一尊精美至極的瓷器娃娃,少了幾分鮮活氣兒。
孟庭打完電話後。
見秦芒自虐似的刷微博,探身將她手機抽出來,“彆看了。”
“公司已經安排公關了。”
但遊艇上那一幕。
是真的。
無法澄清。
這是有史以來、非常嚴重的公關危機!
孟庭從口袋掏出煙點上,猛吸了口,整張臉上神色凝重。
明明早晨他們還在暢想秦芒好好拍這部戲,能拿到電影節最佳女主角的入圍,也是一個新的開始。
誰知。
短短幾小時,天翻地覆,
她現在能不能繼續待在演藝圈都是問題。
秦芒沒去搶。
她仰躺在沙發上,過亮的光線刺得眼睛發疼,纖細羸弱的手腕抬起,擋住了眼睛。
許久未說話。
半晌,才慢吞吞說了句:“我困了。”
向來驕傲肆意的大小姐,突然安靜下來,彆說是阿童了,就連孟庭這煙抽的都有點不是滋味。
……
夜色漸濃,酒店外人群久久不散去。
此時,頂層華麗套房內,密閉的空間唯獨壁燈亮著兩盞,光線昏昏暗暗。
一隻雪白的皓腕拿著玻璃杯,輕晃了晃,折射出的碎光極美,秦芒滿意地抿了一口,又抿了一口,烈酒入喉,化作絲絲縷縷纏繞在身體之上的絲線。
原本清醒的腦子,逐漸醺醺然。
秦芒原本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才爬起來想小酌一杯助眠,沒想到,越喝越多,一個人將剛開封的威士忌喝了小半瓶。
起初是辣的。
後來越喝越上癮。
“吧嗒。”
不知過了多久,剛倒了滿杯的烈酒玻璃杯差點從手心脫離,幸而被她及時抓住。
半杯潑了出去。
長毛地毯被浸濕了一片,安靜空氣中,烈酒氣味仿佛炸開了般,逐漸擴散至整個房間,幾乎遮蓋了原本殘留的淡香。
幾乎是同時。
門外傳來‘滴——’
寂靜空間內,聲音分外清晰。
賀泠霽垂眼望過去,厚重的黑色真皮沙發左側。
秦芒一襲霜白色的睡裙坐在地上,露出大片瑩潤肌膚,纖細小腿與地毯糾纏,蔓延出美麗的弧度。
被酒精浸得緋色的眼皮慢慢抬起,逆著昏黃的燈,如同一枝孤獨卻燃燒的濃豔玫瑰,連帶著倒映在牆壁上的光影,都被勾描出了驚心動魄的瑰麗。
視線觸及到賀泠霽時,眼波輕晃——
男人仿佛從重要場合匆匆而來,西裝革履,西褲筆挺修長充斥著滿滿的禁欲感,特殊定製的淡金色金屬領帶夾如高級藝術品。每一處都寫滿端方風雅,矜貴至極。
偏生俊美眉目卻冷得徹骨。
對視間,他修長指骨扯開一絲不苟的領帶,動作肆意,不拘小節,甚至連領口的扣子都崩開幾顆,也渾不在意。
“咕嚕嚕”
其中兩顆滾到了秦芒壓在地毯的膝蓋旁。
跟往日那副風雅規矩的模樣,判若兩人。
莫名的,秦芒腦海中浮現出他開直升機時的畫麵。
也是這般吧。
她仰頭望著突然從天而降似的男人,美眸閃過困惑,濕潤的唇張了張,半晌才溢出一個單音節:
“你……”
話音未落。
男人從她手裡拿起剩餘的半杯烈酒,薄唇微啟,一飲而儘。
修長脖頸間,性感的喉結隨著吞咽,起伏出迷人弧度,讓人移不開眼睛。
賀泠霽俯視著她,灰藍色眼瞳神秘而冰冷,仿佛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冰域神明。
在秦芒迷朦的眼神下,不急不慢地俯身。
似冰川之下的灼灼熔岩,炙熱呼吸緩緩蔓延開來。
幾秒後。
耳畔傳來神明渺遠幽寂的聲線:
“被欺負了。”
“借酒消愁沒用。”
“什麼有用?”
冷冽的音質,一字一句:“自然是,千倍百倍地欺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