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喲,到底是牛奶還是豆腐更白?”
“那雙眼睛也水靈,身材還好,像他們說的胸大腰細腿長,比例好得嘞,適合去做模特兒。”
幾個中年太太搓著麻將,本來已經聊得沒得聊了,見到岑嫵出房間來,又有得聊了,一時之間話題全都圍繞著岑嫵展開。
“我們嫵嫵現在上大三下學期了,在杭大學藝術設計。”馮燕珍看著自己手裡的麻將牌,興致缺缺的聊起她這個侄女,不太喜歡麻友誇自己侄女漂亮,身材好。
要是誇她讀書成績好,人聰明什麼的,馮燕珍肯定愛聽。
馮燕珍是個踏實過日子的人,岑嫵從十八歲跟著她長大,到現在,已經三年了,馮燕珍自己有個獨生兒子,比岑嫵小四歲,現在在上高三。
當初馮燕珍不想收養岑嫵,是馮燕珍的母親,也就是岑嫵的外婆吳槿,非要她攬下這個責任,說岑嫵無父無母,慘得很,她這個做小姨的要是照顧岑嫵長大,將來岑嫵進社會有出息了,肯定會好好報答她。
馮燕珍心軟,拗不過老太太這番說辭,於是讓岑嫵進了她的家門。
老太太說得嚴重了,岑嫵其實有父有母,隻不過岑嫵是個不被他們承認的私生女罷了。
要是真的把她認回去,馮燕珍這陋室蓬蓽,真的還不配收容岑嫵這種千金大小姐。
當時的馮燕珍心想幫人照看孩子,隻不過是添一雙筷子的事,可是,後來才懂,哪裡那麼簡單。
這麼一照看,就看了三年之久。岑嫵跟著小姨過日子,從青澀少女變成了窈窕姑娘。
時間還真是穿過人指尖的風,嗖嗖嗖的幾下就滑過去了。
一眨眼,岑嫵這都是馬上要上大三下學期了。接下來,畢業,找對象,工作什麼的人生大事,都得馮燕珍幫她操心。
“學藝術設計好啊。”坐在馮燕珍的李太太客套的評價,“嫵嫵長得這麼漂亮,要是畢業後做服裝什麼的,自己就能當衣架子展示。”
“漂亮有什麼好呀,朱顏辭鏡聽過沒?”五官平淡,皺紋攀臉的馮燕珍說。她終於不耐這些見識淺顯的中年太太隻拿岑嫵的顏值說事。
她那個姐姐,馮妍玲就是太漂亮了,才讓岑嫵生下來連個千金小姐的名分都沒有。
“哎喲,燕珍你這麼說,小心岑嫵聽了生氣。”
“我們嫵嫵,大度著呢,她關心的事,可不是你們這些大媽念叨的這個,哎呀,三萬,胡了!”馮燕珍把牌一倒,龍七對做成了,“給錢,給錢。真開心!”
她們圍著一張牌桌說話的時候,岑嫵一直站在陽台上收衣服,將這些閒言碎語全都聽進了耳朵裡。
站在露台陽台上久了,手被早春的冷空氣凍得有些冰涼。
她很快回了房間,將簡單的行李條理分明的裝在一個薄荷綠的拉杆行李箱裡。
*
立春過去,西城的夜裡反而氣溫更低,空氣乾燥,寒風呼嘯。
賓館靠著古城牆,晚上有靜好的銀白月光照進房間窗戶來。
住宿條件是兩人一間。
從杭城奔來的岑嫵坐的火車晚上才到,找到肖寄給她發的地址,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她匆忙去衛生間洗漱,準備出來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小姨馮燕珍,有些著急的問道:“嫵嫵你去哪裡了?怎麼這麼晚還沒回來。過兩天不是要開學了嗎,你怎麼還東跑西跑的?”
馮燕珍說著打了個哈欠,剛打完一場夜麻將,準備睡覺,路過岑嫵房間發現她人不在,這才想起小姑娘好像今天一大早就沒在家裡了,立刻給她打來電話,詢問她跑去哪裡了。
“我出門做一個兼職。”岑嫵回答,“三天後我會直接去學校報到。”
“哦,要開學了,對了,這學期學費多少?你把學校的繳費賬號發給我,我明天就轉。”馮燕珍聽岑嫵去做兼職,心裡暗歎這孩子永遠都這麼乖巧懂事,不好意思找馮燕珍要學費,就自己跑去做兼職。
“小姨,不用了,我自己這兒已經有了。”岑嫵說。
這是這趟來西城的目的,把新學期的學費給掙上,她都過二十歲了,再讓馮燕珍為她花錢,她心裡會過意不去。
“你哪裡來的錢?”馮燕珍有些擔心,猝然想起前兩日打麻將時,一群麻友大媽誇岑嫵長得好看,身材好,適合做模特。
“我做兼職。”岑嫵怯怯的回答。
“什麼兼職?”馮燕珍話音一轉,有些嚴厲。
“正規的。”岑嫵柔聲強調。
“你彆……”馮燕珍欲言又止,最後算了,隻說,“你外婆給你做了新的裙子,說新學期來了讓你好穿,今天送過來了,我不知道你走了,明天我給你寄到學校裡去。”
“好。”岑嫵答應,“小姨晚安。彆擔心,我真的按時去學校報到。”
“嗯,乖乖的,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馮燕珍口氣鬆了,語調還是摻著擔心。
可是畢竟不是親生的,管多了顯得她無理取鬨,管少了顯得她冷漠無情。
最後,馮燕珍隻能讓岑嫵出門在外好好照顧自己。
她長得太漂亮,馮燕珍怕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