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陌生而詭異的世界,讓她渾身上下所有的警報都在隨時拉響。
沒有人能在這個時候欺騙她。
因此她將計就計,果然就算再怎麼強大的生物,也總是會對比自己幼小的生物放鬆警惕。
就在他說出那句“你的肌肉能力和你的反應能力不足”的那一刻,他就注定要被葉梧桐偷襲。
真正去傷害一個人其實並不需要什麼技巧,有時候甚至不需要絕對的力量,隻需手穩,心狠,然後靜待時機。
其實隻要真正地摒棄掉所謂的人性和道德去觀察,你就會發現人類是這個世界上,除了智商高之外最脆弱的生物。
沒有保護身體的毛發,沒有厚厚的保護身體的皮膚和脂肪,自身並沒有生長著什麼能夠作為攻擊的利器,咬合力也不夠強悍,沒有堅硬的骨骼,就連身體的傷口愈合速度也不夠快。
而且全身都是命門,一旦受了致命傷,就連大腦都會背叛你,切斷對四肢的能量供應。
但這隻是從生物抗傷害的角度來看,人類最珍貴的就是大腦,是智慧。
葉梧桐見他如崩裂的山巒一般,砰地一聲倒在地上,嘴角微微勾起了一點弧度。
僅僅隻是兩根樹枝刺入胸膛,並不足以讓一個強壯的成年人瞬間倒在地上。
男人真正倒在地上的原因,就像他沒能出口的那後半句話:“你怎麼知道……”
——利用毒刺藤的麻痹作用?
這是一個非常罕見的知識,永生遊戲的遊戲副本非常多,但是隻有在古山林的副本裡麵,在複刻和還原這些遠古樹木的時候,才會有毒刺藤的出現。
而古山林這個副本,這麼多年也就開啟了兩次。
每一次都是簡單粗暴的逃殺,並沒有人去注意地上到底生長著什麼樣的樹藤。
毒刺藤是早在數千年就已經滅絕了的灌木叢類,因此無論是星際課本還是各種永生遊戲的攻略資料,並不會去記載這種不起眼的矮小樹木。
就連直播間裡的人也並不知道。
他們隻是全都在奇怪這個男人之前表現得那麼強勢,在力量之上他對葉梧桐是絕對的碾壓,可是為什麼被小樹枝刺了兩下,就轟然倒地。
可惜他現在全身麻痹,根本什麼都說不出來。
而就算他能夠問出來,葉梧桐也根本不知道毒刺藤是什麼東西。
她之所以知道這個東西會讓人麻痹,是因為之前她扶著牆邊走的時候,不小心被刺到了。
她當時短暫停下,麻痹的感覺迅速傳遍全身,她沒有走動讓血液加速,蹲下從傷口處放血來緩解的時候,這種麻痹才慢慢褪去。
直播間裡麵觀看的人那麼多,但是沒有一個人看得出葉梧桐中了招,又悄無聲息地好了。
他們隻是覺得她有一點累,畢竟反殺一隻異化生物不那麼容易,她隻是暫時靠著牆壁歇一會兒罷了。
而能夠令人麻痹,又不致命的這種好東西,自然是用來對付所有生物的最佳用品。
葉梧桐也正是因為這個東西,才決定試一試救下安吉拉。
她備下了很多。
這東西甚至不需要專門地去削尖,因為它們本身就生長著尖刺。堅硬且尖銳,而且長度剛好夠她藏在破碎的裙子裡,甚至是頭發裡麵。
隻要小心不被劃傷就行了。
葉梧桐看著倒地的男人,在自己腦海之中快速調整了策略。
她從突然被這個男人壓製了到此刻掙脫,看似凶險,實際上兩個人耽誤的時間並不長。
安吉拉的聲音已經嘶啞,但還沒有放棄哀求,可見真正的施虐還沒有開始。
以葉梧桐一個人,確實不足以殺了那三個壯漢還有一條狗。
她本來打算以身涉險,用自己做誘餌。
她篤定她這樣孱弱的一個女孩出現,那三個男人不會同時跑過來追她,畢竟他們還要拍安吉拉。
隻要將他們的力量分散,逐個擊破應該不算太難。
但是現在她有了新的“誘餌”。
她近乎是用一種萬分滿意的眼光,一寸寸看過地上高大男人的身體。
將他方才無理的審視,回敬給他。
她沒有去掀開他遮蓋頭臉的麵罩,即便是直播間有人這樣要求,想要看一看這個人到底是哪一個‘公子’下凡,被整得這麼慘。
可惜葉梧桐並沒有開啟直播間,就算開啟也不會按照這些人的要求去辦事。
葉梧桐隻是迅速地開口,驚慌地模仿著安吉拉方才的叫聲:“不!不要!救命!不要碰我——”
慌亂的,柔弱的,優美得如同小鳥一樣的慌亂叫聲響徹山林。
距離不遠處的那幾個準備開始錄“正戲”的男人,同時回過頭朝著這邊看過來。
葉梧桐對著男人的方向歪了歪頭。
她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跟他說,但這可是他說要配合自己的計劃的。
“汪汪——”比普通的狗叫恐怖數十倍的悶叫響起,那狗衝著他們這邊叫了兩聲。
那三個人遲疑片刻對視一眼,而後就有兩個男人迅速朝著這邊跑過來。
剩下的一個男人牽著狗,看著已經哭到嘶啞的安吉拉,對著他自己的直播間說道:“聽到剛才那誘人的聲音了嗎,今天可能會是一個刺激的雙.飛呢……”
他的直播間自然也都是一些資深變態,聞言飛快地刷著各種禮物和星際幣,讓他們務必把剛才那個美妙聲音的主人抓住。
葉梧桐在完全暴露在那兩個男人的視線之中後,才拔腿就跑,把地上的男人留下來。
她找到的這種樹枝,對人體的麻痹作用時間並不會很長,這個男人也不是全無還手之力。
隻要他恢複得夠快,葉梧桐還是給他留了一條生路的。
“不要過來——啊啊啊——”她一邊跑,還會一邊發出恐懼的聲音。
弱小生物的叫聲,對這三個變態的獵手來說是極大的刺激,人在不斷作惡之後,愉悅的閾值會跟著不斷提升。
不斷成功的作惡,也會讓他們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他們當然不會將葉梧桐這樣一個看上去弱小到可憐的生物放在眼中。
因此過來的兩個男人按照葉梧桐的猜想,分散了。
一個頭大了一圈的,對著身邊另一個腦袋和脖子的比例像火柴杆一樣的男人說:“你去追那個!這個交給我!”
葉梧桐邊跑邊回頭看,暫時在心裡將他們歸類為大頭畜生和小頭王八。
來追她的是小頭王八。
而此時此刻,地上躺著的麵具男人也已經逐漸褪去了被毒刺藤刺中的麻痹。
他最先動的是嘴角,麵具下他牽起了一個苦笑。
他今天以兩種形態在同一個人手中栽了兩次。
這對他來說簡直……堪稱荒謬。
但是雙眼中卻如爆炸的星河一般亮,他看著葉梧桐跑走的方向,在大頭畜生拿出武器朝著他揮過來的時候,從地上翻身一滾,躲開了攻擊。
而後迅速站了起來。
因為毒刺藤的作用並沒有完全被代謝,麵具男人踉蹌了一下,晃了晃頭,又調整了一下自己麵具上眼睛破洞歪掉的位置,擺了一個攻擊的姿勢。
大頭畜生看到地上躺著的男人突然間站起來,而且他比自己高出了整整一個頭,表情瞬間凝重起來。
“你是誰?!”大頭畜牲並沒有像剛才一樣發起攻擊,而是開口詢問。
男人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欺軟怕硬的生物,他不想挑戰一個看上去比自己靈活而高大的壯漢。
但是麵具男已經朝著他攻擊而來。
對付大頭畜生這種人,麵具男人遊刃有餘,甚至還有時間在心裡慎重思考。
最終斷定道:她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