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偷看。(2 / 2)

玉露凝棠 一枝嫩柳 4075 字 2個月前

她頷首,叫丫鬟去與他的隨從對接喻凜練劍後要梳洗的用物.事宜。

方幼眠看丫鬟們拾掇花草,無意見到了後院練劍的修長身影。

喻凜的劍招耍得十分漂亮,快速迅捷當中透著淩然的狠意,招式密不透風,叫人近不得他的周身,不愧是久經沙場的將軍,這才是真正的殺招,跟戲台上耍的花招就是不一樣。

前者綿軟無力隻可觀賞,喻凜的這個招式既可觀賞又藏殺伐,他的劍尖所指之處,花葉甚至晃動異常,約莫就是話本子裡所說的劍氣罷?這是要武功高強的人才能做到的。

方幼眠看著喻凜練劍,心裡卻忍不住想到她的阿弟,他讀書倒是用功,書學之類已經不用過分操.心了,可到底也要給他找個武學的師父,一來強身健體,二來也能保護自己,身上有些功夫總是好的。

她要等科考完了之後,再給他找師父。

這一思忖不小心入了迷,喻凜感覺到有人在看,可惜劍招還沒有練完,被打斷很不儘興,故而沒有在意,等靜下來之後順著感應到的視線看去。

偷瞧他的不是彆人,正是他的妻子,方氏。

她站在六棱石台上,過分專注看著他。

喻凜收了劍背在後麵,因為過快,劍身發出嗡鳴的聲音,也震醒了在看他的少女。

方幼眠恍而回神,對上男人幽深不見底的眼眸,四目相對,她即刻垂下眼,朝著他福身行禮,“夫君晨安。”

喻凜又看了她低垂的眉目一會,她今日著一身青荷碧波裙,盈盈不足一握的細腰上除卻同色係的絛帶,照舊懸掛著小香囊,烏發上彆了一支青綠色的步搖,與昨日一般,清簡淡雅。

他低低淡嗯一聲,往回走。

方幼眠等他走了之後,才又叮囑了丫鬟們一遍,這才提步去廚房盯著。

喻凜重新沐浴淨身上藥穿衣出來,內室不見方氏了,今日再看,依舊覺得玉堂閣內的物件東西多,雖說多了些,到底整理得井井有條。

他繞去書房,裡麵的物品格局擺放沒有太大的變化,跟離開家之時沒有什麼兩樣,當初如何擺,現而便如何放,倒是沒差,更乾淨整潔了,便是博古架高處的死角也沒有一絲灰塵,想來是方氏叫人收拾打掃,又仔細照料,案桌上的碗蓮也開得很好。

喻凜的指腹撥動摩挲著碗蓮的枝葉,她做事的確仔細用心,祖母說得不差。

方才他沐浴淨身,身邊的隨從安置一切,玉棠閣改動又增了不少人,他的下屬與她的丫鬟接手一應用物,沒有出絲毫差錯,想來是她仔細叮囑過了。

思及此,他的指腹頓住,“......”

方才在內室沒見到她,喻凜抬腳往外走去,依舊沒有見到人,他看著六棱台階,方才她站在這裡偷看他練劍,眼下不在閣內,想來是出去了。

喻家院落大,老太太靜心禮佛之後,四下都不在一起吃,因為喻凜歸家,這幾日家裡要聚在一道用膳,便是連老太太都出來了。

方幼眠往返於廳堂和膳房,仔細看著丫鬟仆婦忙碌,桌椅擺放,眾人的喜好避忌,尤其是諸位長輩和小輩的,一點岔子都不能出。

長輩還好,小輩調皮,又分不清太多,前年二房媳婦的小孩就因為誤抓了一把花生吃,結果渾身起疹子,當天夜裡就燒得滾燙,險些出大事。

花生本是尋常可見的食物,方幼眠記得他往日吃的糕粥裡也摻和花生,不見他過敏起紅疹,隻是那會子二房的人心急如焚,凶了她好幾句,小姑子在旁邊拱火,崔氏的手指都快戳到方幼眠的臉上了,覺得她丟人,總是頻繁惹事。

後來過了許久,才知道,二房媳婦的小孩並非是吃花生過敏,而是因為蜜蜂乳糖,他當時胡亂在桌上亂抓,小手掌心碰到了,捏了花生一並吃了下去,這才生出的事端。

方幼眠記得那天的膳食沒有蜜蜂乳糖,糕點用的飴糖和蔗糖,是喻初從外帶回來的蜂蜜乳糖汁,她喜歡泡梅花,一並做露喝。

即便事情鬨明白了,都知道誤會了方幼眠,卻沒有人跟她道歉,照舊趾高氣昂說她不上心,席麵交給她置辦,出事就是她的問題,四房的人不滿她年紀輕輕掌家,說什麼她辜負了老太太的期望,幸而寧媽媽出麵,這才算了了。

二房媳婦到底覺得不好意思,私下裡給她送了一塊玉如意讓她彆往心裡去,被崔氏發現後,也被她拿走了。

喻凜到的時候,幾房的親長們小輩基本都到了,崔氏一早過去碧波齋給老太太請安,伺候著她過來用膳。

眾人見到他,無一不關懷備至問這問那,麵對長輩們的問候,即便喻凜素性話少卻也一一應了,好不容易坐下來,總算能歇片刻了,處處坐滿了,唯獨他身側的位置空著。

這個位置,是他的妻子...方氏的。

喻凜的目光在四下環伺了一遍,在末尾上菜的地方找到了她,原本還瞧不見,她的身形雖與尋常女子比要高挑些,卻清瘦玲瓏,被一位體態圓潤端著菜的仆婦遮擋了七七.八八。

那仆婦放下菜走開之後,才見到她的身影。

她忙忙碌碌,指揮著丫鬟們放菜,又查看長輩和小輩們用膳的飯碗是否有遺漏欠缺,忙來忙去,像個轉來轉去的小陀螺。

從今早千嶺所說的寅時到現在,方氏忙到現在就沒有停下來過麼?

她的袖裾微微挽起,露出一截藕白的細腕,似乎忙慣了,幫襯的動作十分熟練。

他看了她許久,而後視線轉回來到座上,思緒未散,視線觸及家中的人,不論是誰,長或幼都因他的回程而無比欣喜,臉色堆著笑,笑容放得無比大,個個穿了新衣,話裡話外高談闊論無儘喜悅。

沒有人注意到方氏的忙碌,或許應該說,大家習以為常她的忙碌,故而不以為然。

所以,她在家中這些年,就是這樣操勞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