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鄴女官盛行,可考女科入朝堂也可在皇宮裡為大內女官,寧兒若是喜歡,不如也去試一試。”
“我啊,不了,娘我不是讀書的料子,之前在外麵自由自在慣了,要是真的找了正經差事,應該還不習慣呢。”
當官啊,哪是嘴上說說就能做到的。
沒幾日,阮青禾就被調離了集賢院,小寶也不再鬨著不想上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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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寧雲亭差人送來拜帖,邀請謝三娘子出府,去京都最大的花船瓦肆一敘。
京都瓦肆勾欄之類的取樂地眾多,數不勝數,不論男女均愛在瓦肆地閒逛。
但年輕男女相看婚事,互通心意,通常會將會麵之地選在清雅的地方,約去瓦肆勾欄的還是頭一回見。
霍氏替女兒應下了帖子,到時候準備讓謝挽瑜陪虞寧一起出門,誰知到了出門這日謝挽瑜臨時有事去不了,隻好請二房四娘子謝妤華陪同出門。
堂姐妹倆乘坐永寧侯府的馬車出門,臨近鬨市下車步行,往約定好的見麵之地長樂坊去。
“這個探花郎還真是有趣,不去河邊安靜之地遊湖,反倒約在長樂坊這種喧鬨繁華之地,這裡如此吵鬨,又人多眼雜,連個悄悄話都不能說,哪裡像是相看約會啊,更像避嫌呢。”謝妤華說話毫不客氣。
虞寧和謝妤華並不熟悉,隻是在侯府家眷齊聚一堂的時候能打個照麵。
謝妤華在侯府的人緣不好,本以為謝妤華性情偏驕縱,難以相處所致,但今日接觸下來,卻有改觀,謝妤華在侯府不招兄弟姐妹親近,應該是心直口快的緣故。
“我倒真不清楚男女相看該是如何,按四妹妹的話想,那寧雲亭豈不是沒什麼結親的意思?不像是約會,更像是說清道明,另尋良緣?”虞寧想了想,覺得謝妤華的話有些道理。
“反正我覺得是這樣的,要是真的有心,上次宮宴結束就該主動些,何必一拖再拖,這都過去一個月多了才上門送帖子,真是沒誠意。”
虞寧主動詢問,且態度很好,謝妤華便多說了幾句,侃侃而談。
看虞寧連連點頭,一副讚同的樣子,謝妤華便覺得這個新來的堂姐人還不錯,心情很好地跟虞寧閒聊起來。
如謝妤華所說,寧雲亭果然是來說清道明,讓虞寧另尋良緣的。
“將要去外省赴任,這兩年正是謀求政績功名的時候,寧某人思量再三,還是決定於謝三娘子說清楚,不敢耽誤娘子青春。”
寧雲亭教養良好,許是出爾反爾的行為讓他自己覺得羞愧,故而說這番話的時候有點磕磕絆絆。
本就沒什麼感情,才見了一次麵,不成就不成吧,虞寧雖然挺想用嫁人這個借口出京的,但人家不願意也不能強行逼迫啊,隻能表示理解。
雖然她也乾過強搶夫君的事情,但……她已經知錯了,並且發誓以後好好做人,改過自新。
“約會既然吹了,那不如……在這玩會再回府?”謝妤華提議道。
長樂坊是整個京都最大的瓦肆,坊內疊樓張燈結彩,裡麵人來人往絡繹不絕,路邊雕車寶馬數不勝數,入目繁華似夢,讓人流連忘返。
“好濃的酒香。”虞寧吸吸鼻子,肚子裡的饞蟲都被勾出來了。
“是醉仙釀,長樂坊裡的招牌,這酒香醇濃厚,乃上上佳釀,就是……”謝妤華搓了搓手指,說:“有點小貴。”
她雖是侯府女,但份例有限,這個月的都被她揮霍完了,現在荷包裡空空,可買不起這酒了。
“好說。”虞寧從袖子裡勾出一個荷包,“要喝點嗎?”
虞寧和謝妤華身後跟著一個丫鬟,兩個丫鬟雖然覺得小姐們在外麵飲酒不合適,但丫鬟們勸不住,隻能隨小姐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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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黃昏,永寧侯府的馬車才都歸來。
此時的永寧侯府正堂中氣氛嚴肅凝滯。
兩個十四五歲的公子並肩跪在堂內,頭都垂著,神色怯怯。
“說,誰的主意。”沈拓語氣如常,看起來並未動氣,但堂中人都知道,天子已然動怒。
跪著的兩少年一個是小王爺沈膺,一個是永寧侯府二房嫡子謝遇恪。
兩人同在集賢院讀書,都是日日被夫子罵的紈絝子弟,久而久之就湊在一塊玩樂。
簡稱狐朋狗友。
今日這兩人一起逃學出去玩,被隨龍衛指揮官武纓抓了個正著,一起押送到了永寧侯府。
逃學不要緊,不過是被罵一頓,關鍵是他們倆去的地方是東城那邊最有名的妓院。
據武纓所說,他要是再晚去一點,那些花娘就要給這兩細皮嫩肉的公子哥給就地正法了。
大鄴不允官員狎妓,沈拓更是極為厭惡,不允許小王爺沈膺沾染這些,沈拓得知時人在戶部,戶部離永寧侯府不遠,所以他就直接來了永寧侯府。
謝遇恪和沈膺對視一眼,然後一起抬手指認對方,甚至異口同聲說:“他的主意!”
眾人:“……”
在場的謝家女眷沒幾個,隻有霍氏、林氏兩位夫人,和侯府長女謝挽瑜以及二房庶出的五娘子謝盈春。
霍氏沉默不語,林氏深感丟人,隻想立刻將這個兒子塞進肚子裡回籠重造。
氣氛正凝固之時,不遠處忽然有女子的笑聲傳來。
眾人抬頭,隻見三娘子虞寧和四娘子謝妤華均是一副醉酒之態,兩個人在丫鬟的攙扶下顫顫悠悠地往院子裡走。
還邊走邊說話,兩人嬉笑推搡,正往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