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侯府的兩位夫人是陪著太後娘娘一起過來的,所以來得晚了些,霍氏入席時,女兒和外孫女已經在席位上坐好了。
“你們倆說什麼悄悄話呢,也讓我聽聽。”霍氏緩緩在虞寧身邊坐下,笑著問。
“哪有什麼悄悄話,女兒就是在告訴小寶,一會開宴了,彆讓她不顧禮數地吃太多。”虞寧現在看見霍氏,隻覺得心裡更加虛了,連忙岔開話題聊聊彆的事情轉移霍氏注意力。
畢竟剛剛小寶告訴她的那些話要是被霍氏聽見了,真真是個好大的驚嚇。
虞寧想,沈拓對小寶說的話,是不是也在變相地敲打她。
他身為一國之君,身份貴重,自然是不想和她扯上什麼乾係的,如果她真的成婚嫁人,也就絕了沈拓心中的猜疑。
嫁人對她來說,或許是保證餘生安穩,不用擔憂沈拓取她小命的絕佳妙計。
秋獵宴一連三天,聲勢浩大,宴上彙聚了各種珍奇異味,開宴前,菜肴和野味還沒有被端上桌案,但香味已經順著微風飄過來了。
“嫂子,寧兒,我方才聽說,咱們家小寶今日被陛下帶著在林子裡玩了會?”
二房夫人林氏湊過來,一臉好奇地打聽著。
不過幾個時辰,這事就已經傳出去了,好些女眷們都在私底下說這件事,永寧侯府的幾個女眷自然也有所耳聞,林氏耐不住心中好奇,所以來霍氏和虞寧這邊打聽。
虞寧隻得將林子裡的事情一一交代,然後裝傻說她也不清楚陛下此舉是為何。
林氏聽後,猜測道:“可能陛下隻是瞧小寶可愛,一時興起便帶去玩了會吧,畢竟也有二十五六了,尋常男子在這個年齡,家裡都有好幾個兒女了,唯獨這位,雖身在高位,但孤零零的,膝下一個皇子公主也沒有……”
“嗯,確實有可能。”霍氏附和著。
林氏似是想起了什麼,津津有味地接著說:“不過說起來,那位都已經這個年紀了,身邊居然連一個嬪妃都沒有,真是奇怪呢,聽說紫宸殿伺候的人裡,大多都是太監侍衛之類的,鮮少有宮女,更彆說是伴駕侍寢的禦前侍女了,坊間都傳聞,說咱們這位陛下啊,根本就不喜歡女子呢……”
霍氏給了林氏一個眼神,一根手指抵在唇邊,“噓”了一聲。
“這是什麼地方,可不能說這些話,被人聽見了要惹禍的。”
霍氏和林氏這對妯娌關係還不錯,平常也會在一起聊些各家的閒聞趣事,林氏一說起就忘了這是什麼地方,嘴上沒個把門的。
“唉,忘了忘了,長嫂教訓的對,是我的錯。”
林氏抬手拍了下自己的嘴,悻悻回去了。
聽完二嬸這番話,虞寧有一瞬間的詫異,她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沈拓怎麼可能喜歡男子,明明很正常啊……
可是再仔細想想,虞寧又覺得有些道理,如若不然,後宮為何沒有一個女人呢?堂堂天子,不立後不納妃是為了什麼呢?
虞寧思考的功夫,秋獵宴已經開始了。
天子與太後接連入席,隨後一大批太監和宮女端著菜肴走入席間。
秋獵玩的就是一個彩頭,要根據每個人的獵物進行賞賜,射得獵物最多的,當屬幾位跟隨天子上過戰場的年輕將軍們,其次才是這些勳貴子弟。
謝遇棠收獲不錯,也得了些賞賜。
有了賞賜,謝遇棠立馬就將這些珍奇玩意捧到了外甥女麵前賠罪,“今日是舅舅不對,舅舅已經知錯了,還望小寶寬宏大量,就莫要和舅舅計較了。”
虞小寶不是個記仇的孩子,看在小舅舅認錯態度跟真誠的份上,她就勉為其難地原諒他了。
沒兩句話,這兩人就和好了。
霍氏和虞寧在旁圍觀,都是笑著看熱鬨,說兩句謝遇棠的風涼話也就罷了。
一番開場的話過後,杯酒漸漸熱絡。
沈拓照例,端起酒盞給旁邊的謝太後敬酒。
每次宮宴若有太後出席,沈拓必定是要給太後敬酒的。
他與太後雖然隻是表麵母子,但麵子肯定是要給的,禮數恭敬些,讓文官武將們挑不出錯。
謝太後回敬一杯酒,緩緩說,“聽說陛下今日抱了永寧侯府的小孫女玩,此前從未看過陛下親近這般大的小娃娃,如今這是……陛下若是喜歡小孩,不如讓禮部擬了一份秀女名單過來,挑選幾位品行端正性子溫柔的世家女子進宮,好為陛下延綿子嗣,開枝散葉呀。”
“那小孩看著可愛便逗了逗,沒什麼彆的意思,選秀之事不急,兒臣心中自有考量。”
沈拓向來如此,提到選秀就一口回絕,不會委婉應付,一點不給麵子。
謝太後也是隨口一提,見沈拓還是老樣子也就不說了。
又不是親生的兒子,他有沒有皇子公子跟她沒什麼關係,謝太後不在意,反正宗室裡的孩子多得很,實在沒有皇嗣過繼一個也可以。
以前謝太後總想送個謝家的女兒進宮,穩固一下謝家地位,但沈拓不近女色,不僅不要謝家的女兒,隻要是女子他都不要,他眼中有皇位,有權力,有天下,卻唯獨沒有情愛。
這樣冷心冷肺的人,就算將謝家女安排到宮裡伴駕也是沒什麼用的,久而久之謝太後就歇了送人進宮的心思。
近些年來謝太後與養子關係越發冷淡,有時候連表麵和諧都維持不住,兩句話過後,話就說儘了。
宴席過半,天子與太後紛紛退席,這席上的人立馬放鬆了許多,相熟的彼此開始推杯換盞,專心品嘗佳肴,沒一會,宴上紛紛擾擾,人聲喧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