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會還毫無察覺?
倒完水,她端著杯子回到位置,神色依然平靜,給他發了條消息:
【和談家的合作,轉到州越名下。僅是合作嗎?】
他們早上一起來的公司,此刻他正在頂樓。
沒有立即回複,應該也是在忙。一則通知下來,整個州越都忙得不可開交。
舒清晚按滅手機,繼續工作。
容隱沒想到老爺子會直接來這麼一招。直接安排過來,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並不接,而老爺子無所謂他接不接,強硬鐵腕。
他擰起眉。
她的消息進來時,他剛開完一通會出來,按下語音:“上來,我跟你說。”
他要麵對麵地來談。
之前和談家的事還沒有蹤影,他也已經直截了當拒絕,局勢暫且可控,所以沒同她提起。
但現在情況還是有變。
可也是這時,好不容易等到他開完會的杭助理連忙跑過來,神色驚惶。
老爺子讓人叫他回去,叫了幾次,卻始終不見人。剛剛電話直接打了過來,杭助理根本頂不住——
前方催促陣陣。
他親自打的電話,已經是要容隱非出現不可。
容隱神色冷了下來,在剛發出去消息的信息框裡,又發了一條:“稍等。老爺子在催,現在必須得回一趟。”
他停頓了下,又按住手機,嗓音低沉:“等我回來。”
杭助理抬眸,他的側臉輪廓冷峻,臉色沉得駭人。
一大早,像是埋伏已久的炸彈連續爆炸。
連反應的時間都不給,手段可謂狠厲。
不怪容總發火。
容家那邊根本不給時間,催促接連下達,容隱趕回了容家。
坐上車時,他扯鬆領口,眉眼冷硬。
在他急欲跟她說這件事的時候,那邊也跟催魂一樣催。
多少是分身乏術。
連軸轉下來,他靠在座椅上,倦怠地闔上眼。
之前他在容宅居住。
在外房產雖多,但沒有置家。
直到那一天,在要分彆時,他還站在原地看她進學校,神色淡淡。她卻忽然回身,揪住他衣擺,聲音細細地提出,“能不能、跟你一起住?”
彼時他們還沒有在一起。
他於她而言,是拉過她一把的人,而後交集不少。
僅此而已。
她也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想接觸更多他的生活。
聞言,他的眼眸微眯,很深地看著這個過於膽大的女孩,沒有做聲。
舒清晚猜測,他可能在想自己的天真,年輕又無知的女孩,怎麼會對一個成熟男人這樣毫無防備?或者——還是在想自己的天真,她憑什麼覺得他會讓她進入自己生活?
她提得忐忑,在等待答案時不由生出些退卻。
最終他也沒有當場回答她。三日之後,在她以為這件事不了了之之後,他卻發來一個地址,讓她想過去的時候可以過去。也隻說了這一句。
而她膽子也是真的大,竟就真的搬了進去。
——在外麵就這樣置辦了個住處。
一開始他也不怎麼去。有時需要回容宅,有時出差在外。再者,他也習慣獨居。
可不知從何時起,回去的頻率越來越高。
到後麵,倒是回容宅回得少了。
黑色邁巴赫很快停在了容宅之外。
容隱睜開眼,眸底是一片冷靜的漠然。他下了車,邁步而入,身形高大挺括。
老爺子正在等他。
似是篤定,這回自己親自召喚,不可能再見不到人。
身後腳步聲響起,老爺子看向門口,明明渾濁的眸光卻格外銳利。
容眠也在。
容家人都很忙,現在家裡沒人。而她一聽見風聲就連忙趕過來了,總覺得心驚膽戰。
事實也如她想象,簡直是腥風血雨。
她隻能起個旁觀的作用,根本不敢插入,也插入不了。本來想安撫下爺爺,和緩一下場麵,卻發現自己想得太天真。
老爺子直接道:“聽說,你在外麵有談戀愛。”
他的語氣很淡,不以為意。
容隱冷眼看著他想做什麼。
老爺子也沒有委婉,開門見山道:“和談家的合作板上釘釘。兩家聯姻,也可以開始籌備。”
容隱的眉眼亦是冷厲:“如果我不願。”
他從來不喜被操縱。
也從未想過婚事。
容眠聽都聽得心驚肉跳。
老爺子反問,“你憑什麼不願?”
幾個來回。
老爺子一聲比一聲犀利:
“怎麼,打算帶著你的州越去找個小地方掛著名頭,清閒清閒?”
“沒有這個聯姻,我直接告訴你,你不可能和你大哥競爭——你現在就可以退出。”
“你可以放下現在的一切,可以放下所有的家人,可以放下看重的事業前程,也能放下她?我也直接告訴你,你們不可能在一起。”
“容隱,你是我親自培養的孫子,彆跟我說你會這麼天真幼稚。放下這些,你還算什麼?”
整個場麵劍拔弩張。
容眠連呼吸都下意識屏住。她忍不住叫了聲:“爺爺……”
卻被直接斥回。
她眼眶都紅了一片。
又氣又急,還有被嚇的。
親眼看著哥哥和爺爺言辭激烈地爭執,她想,哥哥一定很愛現在的女朋友。
——那天她在視頻裡悄悄看到了身影的漂亮姐姐。
直到最後,爺孫倆也是不歡而散。
陰沉著臉離開容家時,容隱看了眼手機。
她的未讀消息在通知裡躺著。
他皺了下眉,長指點進去。
對於今天的事,包括他回容家——
她已然有所察覺。問他:
【容隱。】
【你要跟彆人結婚了嗎?】
一行字入眼,他的瞳孔驟然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