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幾峰長老與執事也禦劍而來。
他們直接把在場的平均修為拉高了百分之五十。
老宗主騎著牛,一一看過眾弟子,問那半山而立的白衣少年,“今年可有看上的?”
劍尊出關後不在峰上下的夜劍瘴霧已是傳統,也是各峰各宮弟子曆練的好機會,年年如此。
顧寫塵還未答,顧莨先無奈一笑,“父親,你彆總難為他。”
老宗主騎著牛嗬嗬一笑,問這個問題原也沒抱希望——年年都問他,年年都說沒有,但最後總歸會為著劍宗成才挑出零星弟子來提點。
山下的弟子們也在翹首等待。
半山處,劍尊白衣袍角被風吹動,拂過身後冰雕的劍鞘,他眉目無波瀾,在日光鍍色之下冰得像青花玉瓷,淡淡開口。
“有。”
聲音一落,人人激動。
老宗主也一愣,“是哪一峰哪一脈的孩子?”
顧寫塵抱著胳膊,垂眼掃過草叢綠葉裡露出的瑩白耳朵,簡單想了想,“是一個天才。”
霜淩抱頭:???捧殺我。我就應該爛在地裡。
眾大佬和眾弟子一片嘩然,被九洲第一劍尊蓋戳的天才,那得是何等資質?!
“是誰?!”
“劍宗之內還有此等滄海遺珠?”
人群中,明青嫣的臉由青白轉為紅潤,目光害羞盈盈,心底滾過一陣酥麻。
有弟子看見,漸漸明白過來。
“顧少尊說的是青嫣師妹吧?”
“今晚的怨劍巨獸就是青嫣師妹最終解決的!”
“的確,要論表現,今夜隻有小師妹擔得起這讚譽。”
有此一句,明青嫣的身價將坐地飛升。幾峰長老都向那少女看了過去。
唯有顧莨的目光掃過那白衣重劍,當真如此?他對青嫣的身體最熟悉,知道她的資質絕非上承…那麼是誰?
“哈哈哈!好、好啊!”
老宗主拍著座下的老牛,發出清越的哞哞聲,“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如此,我歲祿也不懼乾天戰帖。”
他手一抬,一封鎏金奪目的簿冊穩穩出現在顧寫塵麵前。
“你化神中期出關,九洲都得了消息。”
“怕是今後少不了麻煩哪。”
如今仙洲大陸以天乾八卦分支,以乾天為聖洲,坤艮雷坎為上四、震巽兌加之魔陰儀為下四,共九洲。
霜淩知道,九洲以戰力分,上強下弱。原本艮山還不屬上洲,處在上下分界。但在顧寫塵十年出竅圓滿,顧莨也以元嬰之勢並為歲祿雙傑之後,艮山躍進上四洲界。
誰都知道,後邊那個是湊數的。
但很快,男主就要開啟仙魔同修的開掛進度了。
此刻顧莨握著乘鸞的手微微用力,臉上的笑意卻平和。
“聽說君氏王族也出了個化神後輩,你們終有一戰。”
顧寫塵並未展開戰帖。
他從出生到現在收到的戰帖、打過的人太多了,作為一個戰鬥狂,這不在峰漫山遍野的怨劍,都是被他削斷的。
顧寫塵抱著胳膊,“隨時。”
話音落地,滿峰剛剛在夜瘴中平息的怨劍,忽然再次嗡鳴而起。
似是不平怨憤。
霜淩覺得很好理解——全都是手下敗將的怨氣劍靈,一個比一個敗得慘,當麵聽見打敗他們的人裝大逼,很難忍得住吧!
這忍住了以後還怎麼做劍!
怨劍一起,弟子們紛紛激昂。
“請劍尊賜教!”
“請劍尊拔劍鎮峰!”
霜淩聽著底下的震天吼,小心地往旁邊爬了爬,免得被劍氣波及。
然而山下喊了半天,顧寫塵都沒動。
身後重劍會隨他心意,灌注靈力,神指劍往,橫行九野。
然而霜淩聽見了他輕微的疑問。
她忽然腦袋裡靈光乍現。
——汲春絲!
聖器情蠱綁定者,一方靈力枯竭,另一方也同樣。精元…咳,同理。
這是怕強者把弱者練死,或者弱方把強方榨死。
霜淩羞澀地把了把自己乾涸的靈脈,從草叢裡悄悄舉起手,對他抱拳,然後再悄悄收回去。
九百遍跳操,一滴都不剩啦。
所以此刻,顧寫塵他拔不出劍了!
這意味著以後他都不能把她往死裡練,否則她一旦靈力耗儘,在瞬息萬變的高手對決中就完了。
顧寫塵體內真氣運轉一輪後,也明白了過來,幽幽地掃過那忍笑哆嗦的纖細肩膀。
劍尊遲遲沒有動作,山下的弟子們遲疑地停下了喊聲。
“劍尊怎麼了?”
顧莨的眸中忽然閃過奇異之色,莫非他修為有異?
滿峰怨劍騰起。
那白衣重劍的少年終於動了。
他半闔的眸光抬起,並未拔劍,冰透藍光的黑曜雙瞳掃向那一片幽晦的折戟斷劍。
空氣霎那間靜默,不動聲色的威壓鋪麵而來,磅蓋天威,冰冷刺骨——
“滾。”
聲音落地如震。
所有劍戟怨靈一頓,那被支配被切割的恐懼再次襲來,最後紛紛掉落,變回一塊安詳的鐵。
霜淩目瞪口呆。
山下眾弟子愣了片刻,反而更加激奮——
“劍尊根本無需拔劍!”
“這就是九洲第一的氣魄!!”
“弟子,受教了!”
霜淩透過樹叢縫隙,看見顧莨一瞬間好生精彩的表情,男主他好像更加破防了啊喂!
頭頂傳來顧寫塵平靜且鎮定的聲音。
“靈氣沒了,還有。”
霜淩呆問:“還有什麼?”
“還有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