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父這一輩有三兄妹,孫父是老大,下麵是孫姑婆,老幺是孫三叔,這孫三嬸就是孫三叔家的,一輩子都是爭強好勝的性子。
當年孫奶奶去世沒多久,孫爺爺身體還算硬朗的時候,孫三嬸就生了分家的心,在孫三叔耳旁吹了枕頭風,傻乎乎的孫三叔便找孫爺爺說起分家的事兒。
可把孫爺爺氣壞了,他還沒死呢,就惦記著分家。
當時自然不同意,結果孫三嬸私下沒少搞小動作,甚至故意在生產隊裡散發一些謠言,大概就是孫爺爺為老不尊啥的。
孫爺爺氣得病了一場後,當下就做主分了家,他跟著孫父一家生活,住在老宅,分給孫三叔一點錢,就直接把人趕了出去。
孫三嬸房子沒分著,錢也沒得多少,還鬨著回娘家待了些日子,但孫爺爺理都不理,反正也分了家,就是不再管。
後來孫三嬸還是被孫三叔接了回來,他們搭建了草房,孫爺爺去世的時候,孫三嬸也沒露麵。
本以為就這麼過下去了,誰知道孫大哥不僅去參軍,還混得不錯,娶了個城裡的媳婦兒,孫父一家的日子是越過越好,孫三嬸自然酸得不行。
隔三差五就上來嗶嗶一下,就想戳二老的心窩子,這不,想到孫桂芳一直沒回來,她便又來“關心”了。
孫母聞言微微一笑,“春耕本來就忙,他們回來我可沒空做飯招待他們。”
“這不是有玉蘭嗎?玉蘭也十六歲了吧?”
孫三嬸說著又四處看了看,“怎麼不見玉蘭呢?”
“和翠翠幾個人去摘野花了,”現在正是滿山野花的季節。
“大嫂,”孫三嬸見她垂頭繼續忙衣服的事兒,眼珠子一轉又道,“這玉蘭也老大不小了,該相看了吧?我娘家那邊有戶人家不錯,要不相看相看?”
“三嬸,你不忙你們家春娟的婚事,惦記我小妹做什麼,”孫桂芳的聲音從院門處傳來。
孫母高興地放下衣籃起身,看著依靠在院門上的孫桂芳笑道,“回來了?繼西呢?”
“在這呢,”楊繼西的聲音隨之傳來,接著背著背簍的他便出現在孫桂芳身後,對孫母揚起大大的笑。
“快進來快進來,”孫母快步來到孫桂芳麵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掃了一眼姑娘的臉色,發現不但紅潤,還比出嫁前胖了一點,頓時衝楊繼西笑得更燦爛,“一路上累了吧?進堂屋坐會兒,我去給你們兌糖水喝!”
“謝謝媽。”
楊繼西背著背簍就進了堂屋,一個眼神都不給孫三嬸,他自然知道對方是什麼人。
孫三嬸見他招呼都不打一個,頓時臉色難看,陰陽怪氣地衝準備去灶房的孫母和孫桂芳道。
“喲,這才出嫁多久,招呼都不打了?”
“我喚了三嬸啊,”孫桂芳一臉無辜,“我還提醒三嬸不要多管閒事,既然你說的那戶人家那麼好,那就留給你們家春娟唄,我們家玉蘭還小,爸媽說了,還要留幾年呢。”
“你!”
孫三嬸氣得跺腳,指著她們罵道,“不知好歹!我這個做三嬸的一番心意被你們這麼糟踐,實在是太過分了!”
說完便氣呼呼地走了。
“我去把院門關上,”孫桂芳見此趕緊去關了院門。
孫母喜歡喝熱水,所以孫大嫂去年過年回來時,特意送了暖壺回來,自那以後暖壺就沒空過。
“午飯後我燒的,還熱乎得很呢,”孫母笑眯眯地拿出糖,在孫桂芳拿過來的瓷碗裡倒上,接著倒入熱騰騰的開水,在母女二人用筷子攪拌的時候,孫母問起孫桂芳在楊家的近況。
楊繼西生病的事兒,他們並不知道,那些日子他們忙著春耕,加上他們隊與田家崗那邊並沒有多少人沾親帶故,所以也就沒得到什麼消息。
孫桂芳略去空間,大概說了說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兒。
“這人心也太狠了,”孫母難忍怒氣,“繼西再怎麼說也是她的兒子,怎麼能不管不顧呢?還給你們五毛錢看病,真是做得出來!”
“算了,西哥說反正要分家,以後的日子還是我們自己過的,他們不招惹我們,我們也不會乾什麼。”
“繼西說得對,你聽繼西的沒有錯,”孫母又露出笑來,接著說起楊幺妹,“我知道她婆婆中風的事,沒想到居然不在了。”
“是啊,她對幺妹很好的,”孫桂芳也覺得惋惜。
二人沒說多久的話,便端著糖水來到堂屋,楊繼西已經熟門熟路地拿了放在角落裡的籃子,好在這是個大籃子,剛把雞蛋全裝了進去。
“哎喲!咋這麼多雞蛋?”
孫母震驚道。
“我和西哥偷偷攢下來的,娘您彆多問,反正這雞蛋來路正,”孫桂芳放下糖碗,又被背簍裡拿出一斤糖放在桌上,“糖不多,供銷社買的,沒事兒甜甜嘴還不錯。”
“是啊媽,雞蛋我們多得很,放心吃。”
楊繼西露出一抹笑說道。
孫母眨了眨眼,“那我也不多問,不過可得聽你們大哥的話,彆亂來啊。”
孫大哥最常說的就是做事要坦蕩,不能亂來。
“知道了娘,快拿去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