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柴(才)沒偷嗤(吃)……”
林窈嘴裡包著東西,轉頭看到身後的時煜時,臉頰鼓得像隻受驚過度的倉鼠。
“你少……再漲(栽贓)……”
剩下的幾塊辣片被林窈迅速塞入口中,妄圖毀屍滅跡、死不承認。
終於硬哽下那幾片‘物證’,林窈這才站起來抬頭看他。
那雙晶亮亮的鹿眼被辣意嗆到微紅,白皙的小臉也急得通紅,但眼底卻蓄滿了不怕被他抓住把柄的理直氣壯。
反正……她都咽完了。
時煜神色頓了一秒,鴉黑色睫羽往下垂著,很輕地挑了挑眉。
“下一次,記得兩包一起處理了。”
他修長的指尖晃了晃,虛指向被她捏在手中,尚未來得及開封的另一包辣片。
林窈右手像被燙到。
“這包東西又不是我的……”
“我隻是……恰好撿到,送你了!”
也不管時煜是否接受,林窈強行把那包辣片塞他掌心。
她塞完就抱著書包退開,支支吾吾嚇唬他。
“我跟你說,少去我媽麵前說閒話。還有……我家跟你家關係本來就不好,你也彆跟你媽說這件事!提都不許提!不然……不然我就……”
“不然你就怎麼樣?”
巷口的招牌這時亮起,霓虹光照亮時煜冷淡淩厲的眉眼。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她,高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下頜線,藏在光影中。
林窈猶豫了一下,想出一個自認為最惡毒的威脅。
“我就……告訴你媽,你在學校遲到早退不學好,跟男生拉幫結派,考試連前200名都考不進。對了,你還被……被女生堵在廁所門口遞情書……不,不止女生,還有男生!”
林窈漲紅著臉說完,提起書包就跑,生怕被時煜抓到。
晚風刮過,吹起少女的校服外套和烏黑長發。
她的身影逐漸縮小遠去,最終消失在時煜的視線中。
良久,少年薄薄的眼皮垂下,看向手中那包被強行塞入的辣片。
他撇了撇嘴。
“幼稚。”
路過垃圾桶時,時煜隨手將那包辣片,扔在了垃圾桶蓋上。
幾分鐘後。
穿著黑色校服的少年,折返回來。
他在垃圾桶前駐足片刻。
抬手將那包辣片重新塞進書包。
*
林窈家住的是兩梯兩戶的小高層.
說是兩梯兩戶,其實可以算是一梯一戶。兩戶人家中間被防火門隔開,形成相對隱私的入戶空間。
林窈剛出電梯,就看到她媽夏聽南等在門口。
夏聽南剛過了四十歲生日,但因為保養得宜,臉上看不出太多歲月痕跡,跟三十歲的時候沒太大差彆。她的穿著打扮都很精致,一見到林窈就接過她的書包,上下打量。
“又又,今天怎麼晚了20分鐘才到家?路上是不是遇見事了?”
又又是林窈的小名,林家人都喜歡這樣叫她。
“沒事,就是老師拖了會兒堂。”
林窈假裝淡定坐下換鞋,很自然避開夏聽南的詢問目光。
“還說沒事!”夏聽南聲音忽然提高。
林窈心頭一緊。
她剛才已經在電梯裡對著鏡子檢查過了,嘴角沒有殘留任何偷吃的痕跡。
她媽鼻子不會這麼靈吧?
夏聽南拉住她,“你看看你看看,襪子上和鞋麵上全都是泥點,肯定是回來的路上為了避開那些泥坑才走慢了是不是?我早說了,讓你爸爸開車去接,你又不同意。今天下這麼大雨!”
原來是說這個……
林窈鬆了口氣。
“沒有啦,放學的時候雨都停了。”
她換了拖鞋往裡走。
“而且開車去我們學校接人,沒一小時擠不出巷口,我自己走回來更快。”
她也很討厭新買的鞋襪被雨水打濕。
但如果她爸林雄來接她,她就不能偷吃零食了。
夏聽南還想說什麼,恰好林雄這時候聽到聲音從裡麵出來。她的抱怨全衝林雄去了。
“你看看,咱們女兒有潔癖的,下雨天走回來鞋子臟成這樣,多可憐。”夏聽南的語氣似責怪又似撒嬌,將林窈換下來的那雙鞋,砸進林雄懷裡。
林雄也不生氣,笑著接過鞋子。
“沒事,我待會兒就把鞋子刷了。”
林雄高壯的身形和窈窕的夏聽南形成了強烈反差。
他是做修車生意的,常年在修車廠裡呆著,氣質十分粗獷。
但對夏聽南卻很疼愛,夏聽南說什麼就是什麼,從來不會有一點異議。
“哼,先吃飯,吃完飯再刷。”
夏聽南嗔怪瞪他一眼,擦著手往廚房去。
林雄立刻笑著跟上。
被兩人遺忘在門口的林窈:……
算了,她早就見怪不怪。
從她有記憶以來,她爸媽就是這麼相處的。
據說外公家以前生意做得很不錯,她爸還是外公手底下一個小學徒。
後來外公生意失敗,意外破產,反而是她爸林雄混得越來越好,最後還如願娶到夏聽南這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結婚這麼多年,她爸幾乎把所有好東西都捧給她們母女,她就沒見過她爸對她媽大聲過一句。
“又又快過來,洗了手吃飯了。”
“哦……”
一家三口坐上桌。
看到眼前的清蒸鱸魚、蒸南瓜、橄欖油炒蘆筍、山藥玉米湯。